啊,此言听来颇为诡异,恐怕那处禁地踏入其中便危机重重矣。
每次他这般言语,定然预示着祸事将临。
我心中自然明了,此类事务岂可轻易为之?
毕竟,连酆都冥帝亦不敢随意涉足之地。
那里必定是一个极为凶险且非凡之处。
“我看此事作罢吧,九郎贤侄已对我们恩重如山,从那幽冥洞中救出我们,我们已是感激涕零,倘若再要他涉险,我们众人良心难安。”
“没错,我们尚能苟活于世,已属上苍眷顾,若因此事让九郎遭遇不测,叫我们如何能活下去?”
“依我之见,此事就此打住吧,不宜再行深入。”
村落里的乡亲们皆面露不忍,满是疼惜之情。
听此言语,我内心亦有所触动,至少他们懂得我的付出与牺牲,他们的理解和关心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慰藉。
“诸位,尔等自幼与我一同长大,乃是吾村内鲜活跳动的生命脉络。
此事因果,我家难辞其咎。
我之所以敢于担当,竭力挽回,只为赎回我家给予你们的深重灾厄,哪怕前方万般凶险,我也甘愿赴汤蹈火,誓保你们安然无恙,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舍弃你们,请你们容许我去助你们一臂之力。”
我话语坚定地对他们陈述。
我村里的乡亲们本性淳朴善良,他们不愿看到我遭受任何损伤。
然而我更清楚,他们本不必承受这些苦难,而这切切源头,正是我父所为。若我选择逃避,作为逃亡者,只怕此生都将备受良心谴责。
故此我深知,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必将全力以赴,务求让他们安然无恙。
原本他们都能平静无忧的生活,却因这桩祸事,竟致此生离散,魂归黄泉。
“九郎,既你心意已决,为师自当全力支持你的所有抉择与行动。”
“我这里有本古籍,详载枉死城诸多秘闻,若是路途之上遇到任何困扰或是难关,不妨查阅一番,或许其中有些许可供你借力之处。书中所述,极为详尽,料应能助你一臂之力。”
江啸天取出一本泛黄的古卷递予我,目光凝重地望着我,其忧虑之意显而易见。
此刻形势紧迫,那些黄鼠狼妖已然抵达酆都冥域,而我父必然察觉到我们将阴魂悉数带离的事实。
若在此处耽误过多时日,难免会遭我父阻挠拦截...
时辰紧迫,我立刻向众人宣布道:“此刻我引领诸位同道步入幽冥界的枉死城,只是此事需秘而不宣,以免令家父察觉。为此,我们必须取道一条隐蔽小径而行,此路凶险倍增,诸位务必紧随于我。”
村民们皆理解地点点头,深谙此行艰难,他们心中明白,现如今前往枉死城或许是他们的最佳出路。
自祠堂悄然离去,规避各方窥探,我们一行沿着那藏匿于边缘草丛中的秘径前行。我深知,这条道路不仅通不到酆都市,更不会引至城隍庙,乃至鬼门关也是遥不可及。
然而依照江啸天前辈所赠古籍所述,此处可通往一处隐秘峡谷,穿越峡谷之后,那枉死城便会赫然显现于眼前。
据书中记载,此地乃是三界疏管之地,无论是幽冥界还是人间,均对此处置若罔闻,以至于诸多游离于阴阳两界之间的邪物在此出没,它们在此避世求存,性情残暴狡诈,堪称人、妖之中的败类。此地无拘无束,但却危机四伏,万一招惹了其中哪个麻烦家伙,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紧紧尾随在我身后,满心好奇地打量着这条无人涉足之路。确实,这条小径鲜为人知,即便家父得知此事,他也必定不敢轻易率众涉险,毕竟踏入这片禁地,恐怕将会引发难以估量的阴司大麻烦。
也不知行进了多久,我依凭古籍中描绘的地貌线索推断路径。
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左右,周围的天空景象已与幽冥界的常态迥异。在幽冥界,天空总是呈现出一抹黯淡的红光,但此处却是夜晚的模样,无星无月,漆黑一片,唯有偶尔闪现的鬼火微弱地照亮脚下之路。
随着四周景致渐变,我心头萌生预感,或许我们已然踏出幽冥界的疆域,进入了另一片未知地域。此地的环境显然有别于幽冥界,连天空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
这阴阳两界之间的界限究竟隐藏了多少未知之地?令人费解。若非枉死城的出现,我还一直误以为世间仅存幽冥界与人间而已。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简单,世间尚有许多尚未被探寻的神秘领域。尤其是酆都城之外的世界,到底又是何种面貌呢?
幽冥界虽广袤无垠,然而其周边必有边界,界外之地又将何以呈现呢?目前为止,只知道枉死城的存在,至于其他,则一无所知。
就在众人浑然不觉之际,前方一团黝黑的巨大阴影忽然跃入视线之中。我凝视前方,赫然发现是一座巍峨高山,犹如屏障般遮蔽天日,将内外分割开来。只见两山之间仅留下一道狭缝供人通过,那逼仄压抑的空间使人无法预见穿过后的情境……
我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紧张之意。
这枉死城究竟为何方神圣之地?
那些原本踏上此途的亡灵们,此刻已是心神俱疲,精气耗损至极。
行走在幽冥之路的过程,他们皆已深感肉身之力正在衰弱。毕竟作为阴魂,唯有依赖香烛之焰才能维系生命精华,而长久得不到香烛补充的他们,如今已是虚弱不堪,能够抵达此处实属不易。
“诸位切莫松懈,让我们逐一穿越这道隘口,唯有如此,方可踏入枉死城完成报到!”
我急切地看着众人提醒,深知他们此刻已然疲惫至极,几乎到了想要放弃的地步。这狭长的通道似乎无尽延伸,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然而,我们绝不能在此刻放弃,既然已抵此地,只要穿过这片峡谷,便可抵达枉死城——那个可以避开阴阳两界纷争,寻得一方安宁栖息之地的地方。
倘若停下脚步,只会白白耗费时光,并无法恢复体内亟需的能量。我必须催促大家迅速前行。
不容多想,我率先步入那黑暗的通道之中,紧随其后的阴魂们亦步亦趋,无人愿落单。
此时此刻,四下昏暗无比,先前外界闪烁的鬼火也消失不见,狭缝之内毫光不现,只能依凭触碰四周岩石的感觉,步步谨慎地深入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光线重现时,我们终于走出了这条幽深狭缝。眼前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石门,上书三个熠熠生辉的大字——枉死城。
正如传闻所述,只要穿越这片峡谷,便可降临枉死城。此地阴气浓郁异常,我清晰察觉到,这里的阴气与平日所见迥异,远超阴司之地,令人胆寒。原本以为阴司的阴气已是浓重至极,而在枉死城,一切却显得更为深沉。
枉死城呈现出一片宁静,未闻丝毫哀嚎之声。在阴司之地,尤其是在刑罚区域附近,总会充斥着亡魂们的悲痛哀鸣。然而,在枉死城,却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安稳,仿佛即便身处此地,也不必过分担忧自身安全。
我们一行人继续朝大门迈进,只见门前伫立一名守卫,眼神冷漠地审视着我们的到来。
我忙向守卫解释:“这些人是我村落中枉死的乡亲,特地带他们至此地,希望他们能在枉死城安度余生。”
守卫面容肃穆地瞥了眼我身后那群亡魂,沉吟片刻,问道:“可有通行令牌?”
我一时语塞,未曾料到进入枉死城还需此物。原本以为,只要是枉死之魂,都应得以安然居于此处。如此看来,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岂非最终仍要被拒之门外?
我满心困惑地望着那位守城修士,“此处竟还需灵引令牌方可通行?可这既是冥途枉死城,那些因冤屈而亡之人,按理说,应都能踏入此地才对。”
“枉死城早已容纳不下众多冤魂,城主在此之前已有严令颁布,自此后欲入枉死城者,必须持有各地冥府令牌,方得准入。”
守城修士语气庄重地回答。
闻此言,我心中颇感不适,未曾料想竟会有这般变故,自己也是无可奈何至极。
毕竟我们历经艰辛终于抵达此地,若就此让人返回,实乃颜面无光,众人亦必颓唐不已。
“令牌何处获取?”我带着一丝探究之气回问道。
守城修士肃然答道:“令牌可在各地幽冥土地堂或山中冥神祠中取得,总之必须具备阴阳两界的证明,证实其确系枉死者身份,方有可能获得。如今冥司鬼域堡已收纳无数枉死之魂,我枉死城的要求自然更为严格,绝非任谁皆能轻易踏入。”
提及土地堂,我不禁疑惑:
“尔等素与冥司之人无往来,为何土地堂隶属冥司管辖也能发放令牌?”
对此,守城修士微微拧眉,严肃地道:“所谓土地堂虽挂靠冥司,但未经土地神明首肯,我等便无法得知此阴魂阳世寿命及枉死详情,此类规定乃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如此,看来唯有求取于土地神明方能得到令牌。
然而说到土地神明,此事倒也并非难事,毕竟家父正是此地的土地神,找他求助,当是易如反掌之事。
我立刻向村民们宣布:“诸位在此稍候片刻,我去为大家取令牌,在我回来之前,请各位切勿随意行动,务必在此等候。”
乡亲们的面色皆显忧虑,凝视着我。
“九娃,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的了,你父亲必定知道你擅自带我们离开,此时你若再回去,无疑是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周婆婆满眼担忧地看着我这样说。
其他村民听罢,心头同样紧张起来。
他们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语气严肃地说:“没错,九娃,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深知你付出了多少艰辛努力。这一路从人间跋涉至此,耗费了多少时日,又消耗了多少精力,实在不易。如今你又要奔波劳累,身体怕是难以承受。”
“九娃,罢了,我们的命数如此,能挣扎存活至今已是难得。你就别再这般来回奔忙了。”
村民们纷纷表示关心与忧虑。
每个人的神情都流露出对我安危的深切关注……
众人见我忙碌不停,定然心中不安,此村之人皆为淳朴的农耕修士,怀揣善意与敬畏天地之念,自然不愿看见他人辛劳不已。
然而我深知,我之所行,始终以守护村民的安宁为重。此事因我家而起,若我不挺身而出,必愧对乡亲们。
我坚定地看向大家说:“诸位乡亲,我理解你们的担忧,但还望你们信我,费尽周折将大家带到此处,我不愿有任何变故发生,既不想令你们失望,亦不想让自己失望。这一切,皆出于我自愿,只须诸位信赖于我。”
村民们见我神色庄重,均知我心意已决,再多言语亦无用处。言毕,我毅然转身向外走去。
凭借着记忆中的路径,我尽量沿原路返回,尽管困难重重,生怕迷失方向,然而不论多大困扰,我都不会放弃。
直至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我才终于回到土地庙前。久未踏足此处,正好借此机会拜见祖父。
土地庙一如往昔,当我踏入其中,祖父身旁书童般的阴灵立刻认出了我。
“家祖何在?”我疑惑地问。
书童阴灵讪讪一笑,“他在内室休息,我去唤他醒来,您稍候片刻。”
随后,书童阴灵步入内室,不多时,祖父带着惺忪睡眼走出,见我到来,眼中顿时闪烁出惊喜光芒,满面笑容地看着我说:“九娃,你怎么来了?”
祖父向来对我疼爱有加,许久未曾见面,此刻见我忽然出现,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我于是将事情始末详细告知祖父。听完我父亲所作所为,祖父脸色骤变,万万没想到,父亲竟丧心病狂至如此境地。
“家父此举,其心究竟何在,我不敢妄断。但从你口中得知土地庙安然无恙来看,他尚存一丝良知,尚未对你下手。”提起父亲,我内心稍感宽慰。
然而祖父面色严峻地看着我:“想当年,我也曾是道门宗师,他招惹我岂非自寻死路!只是没料到,这孽子竟做出这般禽兽不如之事,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让他降生世间!”
我听后尴尬一笑,即便父亲罪无可恕,但他存在于此世上,才使我有机会降临人间。
祖父拧紧眉头,语重心长地说:“枉死城与我土地庙颇有渊源,此事阴司并未察觉,而枉死城若有意图取代阴司,阴司自然会有所顾忌。因此,此事你知晓便可,切勿对外泄露。”
我闻听此言,不由得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