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纳闷为何杨朵忽然间无端生气,我并没说什么让她不悦的话呀?
江啸天前辈曾告诫我,与女子交谈需格外留意,稍有不慎便会触动她们的心弦。
我心头满是委屈,不明所以地惹恼了她。
然而,看到她愤怒的模样,我又实在不忍,她生气时的表情让我的心犹如刀绞般痛苦不堪。
刹那间,我体内的灵力涌动,睡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落寞。然而,杨朵却已悄然入眠,她疲倦的面容显露出这几日照料稚子的辛劳。曾经我以为育儿之事并无多大难处,何至于让人疲惫至此?
然而直到亲自操持之后,我才深切体会,此等劳累远胜于耕田之苦,须臾不可松懈,因为孩童并非寻常事物,他们是脆弱的生命,需以无比细心与耐心去庇护,一旦失手,便无回旋余地。
世间诸事,若遇挫败,尚有再研习的机会;然而对于孩童,生命仅有一次,容不得半分闪失,故此倍加珍视。
我轻叹一声,离开了屋内,此时江啸天正专心致志地为婴儿更换襁褓,其动作流畅如水,显然对此早已驾轻就熟,竟让我疑惑他是否私下也曾有过育儿经历。
我疾步走向江啸天,恭声道:“师尊!”
江啸天察觉我走出房间,面露讶色,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为何不去歇息片刻?今夜师尊我需凝神修炼,怕是没有余力协助你了。你应当抓住时机,好好调养自身。”
我望着江啸天,略感尴尬地苦笑回应:“不知怎地,杨朵似乎又生起气来,我觉得自己并未得罪她,但她总是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我实在不明白究竟错在哪里。”
“为何她单单对你发火,不对旁人发作呢?”江啸天带着戏谑的笑容反问我。
“我哪知其中缘由?”我无奈地看着江啸天,心中颇感不适。
我一心期盼杨朵能过得愉快,不愿见到她郁郁寡欢的样子。然而我不明所以的是,她的怒火为何来得如此突兀。
江啸天呵呵一笑,表情转为严肃:“修行之人亦常陷入情爱纠葛之中,夫妻间的争吵原因何在,你可曾深思过?”
我疑惑不解地反问:“弟子尚未踏入红尘情网,未曾婚嫁,师尊您可曾有过姻缘?”
江啸天瞪了我一眼,脸上流露出不屑的表情,言道:“你这小家伙,出言甚谬!本座不过是向你发问,你倒反过来拿我寻开心!看来你是活得逍遥自在过了头!”
“哎呀!师尊,弟子不敢,我只是开个玩笑!弟子确实不懂这其中的道理!”我满脸无辜地望着江啸天申诉。
“女子生气,往往是因男子的表现未能令她们满意所致,你当好好回想,在杨朵生气前,她说过些什么?”江啸天目光坚定地对我说道。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交谈内容,那些琐碎小事在我看来似乎并不至于让她生气。
于是我把我们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江啸天。听完后,他不禁哑然失笑,显得颇为无奈,“孟九郎,你也算是修炼之人了,为何还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般,许多时候,女子并不会直截了当地表达心意,只是含蓄地暗示几句话,盼着男子能主动些。可你倒好,对她的一片深情竟毫无察觉,人家不生气才怪呢!”
“那我该如何主动呢?”我满心好奇地询问道。
江啸天仿佛洞悉了因果之秘,察觉到杨朵怒意的源头,然而此情此景,我却是仍旧困惑不解,实话而言,我确实未觉自身有何过错,为何无端便成了众矢之的。
江啸天淡然一笑,看向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启齿。
“孟九郎,我只问你,你是否希冀与杨朵共结连理?你可曾心仪于她?”他语重心长地询问道。
我微微一愣,陡然察觉到这个问题背后那难以言表的微妙,却又不由得感到一丝羞涩。不过,不得不承认,江啸天所提及之事,正是潜藏在我心底的愿望。
“确实是颇有好感。”我含蓄地笑了。
然而我又思及,杨朵乃是岐山仙尊,而我不过凡夫俗子,身份悬殊,实在不敢妄想匹配于她。
若非陆柔仙子施展定缘秘术,将我和杨朵的命运紧紧相连,恐怕杨朵从未有过与我交集的想法。
如今种种交集,皆因宿命难违所致。而她所谓承认我们二人的情侣关系,难道仅仅是为了激发我向她表白真心吗?然而我却对此毫不在意,如此一来,怎能不令人家闺秀动怒?女子已然主动至此,而你仍毫无反应,叫人作何感想?
江啸天瞧见我面露疑虑,神情庄重地道:“若是女子对你并无丝毫情愫,怎会留意于你,与你多言一句都是耗费仙缘。她愿耗损修为与你周旋,与你针锋相对,这其中的深意,还需你自己体悟。此事仅凭吾人点拨,并无法助你明了,你也已成人,在古时,你这般年纪的孩子早已能够独立生活。”
江啸天的话语让我颇感尴尬,一时竟无言以对。
意识到杨朵之所以恼怒,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禁觉得心中舒畅许多。毕竟我与杨朵之间,始终未曾有机会深入探讨过此类情感话题。
起初我也并未料到会对杨朵动情,她只是家中长辈订下的童养媳,我原本并不认为我们会有所谓的可能。内心深处,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杨朵这位仙尊。
然而,倘若杨朵果真对我有意,那么我岂不是应当加倍努力?
正在此时,婴孩突然啼哭不止,似是饥饿难耐,脸颊涨得通红,号啕大哭。
我忙取来从村落中觅得的灵乳喂食给他,孩童尽情吞吸,瞬时心满意足,嘴角还泛起了微笑。
望着他满足的表情,我内心油然生出一种成就之感,此刻他安然无恙、暖意融融的样子,也让我倍感欣慰……
即使如今我们正置身于重重修炼难关之中,这个孩童却能为我们带来无尽的暖意,仿佛拥有疗愈灵力,这是任何修士都无法替代的奇异力量。
许多人不解,一个稚龄孩童何以拥有这般神奇的魅力。而我已明悟其中奥秘:即便我在修行之路上疲累至极,只需瞧见他那清澈纯真的小脸庞,便觉全身疲惫顿时消散无踪。
江啸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你如今愈发得心应手,育儿之道竟修炼得如此精深啊!”
“掌门师尊,这孩子十分听话懂事,唯有饥饿、疲倦或是排泄之时才会啼哭,平日里总是安安静静的。我们为他取名孟未来。”我满面喜悦地看着江啸天说道。
“孟未来?嗯,此名甚妙。你们村中之人常给孩子取些粗俗不堪的名字,像铁柱、二狗、家福之类,听着确教人心烦。而这孟未来之名,悦耳且寓意深远。”江啸天满意地点点头。
我呵呵一笑,心中暗喜能得到江啸天的认同。
我渴望获得江啸天更多的肯定,如此我在行事之际方能倍感动力,充满修行者的坚韧与毅力。
不多时,杨朵自屋内走出,满脸好奇地望着我们。“孩子是不是哭了?”
杨朵早已习惯了照料孩童的生活,只要孩子稍有哭声,她便会立即察觉,哪怕先前正在熟睡之中。只要孩子哭泣,仿佛触动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得她瞬间警醒。
这些日子以来,因孟未来的降临,我与杨朵皆在无形之中成熟了许多,深切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易。
然而这世间,并非所有被视为父母的人都担得起这份称号。就拿我亲生父亲来说,他亲手杀害了母亲,甚至还想对我痛下杀手,这样的行径,我此生断然无法宽恕他。
同样,这个孩子也和我处境相似,有一刻,我感觉自己与他同病相怜,同样的遭遇——我们的母亲都全身心为我们付出,甘愿舍身护佑我们,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而我们的父亲,却一心期盼我们死去,视我们的性命如草芥。
那样薄弱的亲情纽带,实在难以让我领悟所谓父爱为何物。
然而,幸运的是,我遇见了恩师江啸天,而这个孩子则遇上了我们。
目前的一切境况,尚未到最糟的地步。
“已经没事了,刚才孩子只是饿了,我已经喂过他了,此刻恐怕已经入睡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我连忙向杨朵说道。
杨朵略显无奈地看着我:“现在反倒没了睡意,罢了,我不睡了。”
“对了,你现在可有空闲?有些事我想找你聊聊。”我颇有些紧张地看着杨朵,既然江啸天已然指出,杨朵其实也希望我能明确心意,以免两人关系暧昧不清。
既然是男子汉大丈夫,那么理当由我主动迈出这一关。
杨朵疑惑地看着我:“你想和我谈些什么?”
此刻,江啸天面上亦显露出洞察之色,道:“此地外间已显寒意,待入夜后风势必定加强,弟子打算携此童先行归于洞府避风。”言罢,江啸天便身形一闪,匆匆从我们眼前消失。
此刻的杨朵,面上满是疑惑,瞪向我问道:“孟九郎,你又有何玄机欲施?我警告你,莫要以为我杨朵有空与你纠缠不清!此刻老身事务繁重,无暇分心!”
我神色肃穆地回答:“我只是想与你商议一番,关于你睡前那次动怒之事,我认为有些事理应阐明清楚,以免滋生不必要的误解。”
杨朵闻听此言,面色骤变,显得极为不悦,斥责道:“孟九郎,你是越发胆大妄为了,还想与我论个明白不成?究竟有何深意?你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做给谁看?莫非是我妨碍到你了?或是耽搁了你的修行时日?此事无需这般复杂,你我二人各守其道,互不相干便是!”
我正在竭力辩解之际,杨朵忽然扬起手腕。
“啪!”清脆的一声响,她的手直接甩在我面颊之上,愤然喝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话音刚落,杨朵身为妖狐的速度瞬间展现无疑,未等我追上,她已然身影全无。
我呆立原地,满脸困惑,心中暗自思量:究竟何出此状?我又哪里言语不当?师傅曾教导我主动澄清,以免杨朵误会,然而我话还未尽,她为何却又勃然大怒?
我匆忙返回洞府之内,找到江啸天,将刚才发生的经过一字一句详细禀告。
“师父,这究竟是何缘故?我真的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会让杨朵如此生气。您不是说过让我主动向她解释清楚吗?我照做了,但她反而更加愤怒。”
面对我的委屈神情,江啸天不由得长叹一声,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鄙视,迟疑片刻后方开口道:“孟九郎啊孟九郎,为师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你了。你去找她谈这件事的态度太过端正,仿佛是在处理什么重大秘事,那种严肃认真的模样,怎能让杨朵不起误会?若你能手持几枝灵蕴玫瑰,语气柔和相询,我敢断定绝不会出现如今这般尴尬的局面。”
“啊?师父,您的意思是说,只因我没有手持玫瑰吗?”我一时愣住,心中感到颇为奇异,竟有这样的道理存在。
当然并非此意,而是你流露的神情,你的语调,你表现出的态度,皆似欲与杨朵隔绝修炼者的界限,恐怕她误以为你不希她误解你们之间的同门情谊,特意这般郑重其事地向她阐明,你说她岂有不生嗔怒之理?”
江啸天面带忧虑地看着我如是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