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先生……”小助理弱弱地开口。
宁渊又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小助理察觉出一丝不对的气息。
浮于表面的气闷散了些，露出深藏眼底的悲伤。
悲伤？
为什么宁渊会有如此悲切的眼神？
“走。”宁渊长长的眼睫垂下，将眼中的所有情绪都掩盖住。
“好。”小助理应了声，哪怕心中仍有疑窦，依旧转身离开了此地。
宁渊的这声“走”，是让小助理离开。
眼中的狼狈被察觉，换成谁都不好受。
待宁渊走进地下停车场，见到了一位熟人。
何善兮。
何善兮刚关上车门准备上楼，看见宁渊后，他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宁总，你居然亲自来视察了？稀呀。”何善兮远远地就打着招呼。
宁渊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漠然地垂下眸子。
没有回应。
何善兮也不恼，他边走边说道：“我来接我们家小朋友下班，怎么不见他和您一起下来？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互相都认识了吗？”
“他走了。”宁渊开口道。
“走了？走去哪里？”
“……”
宁渊冷冷看了一眼何善兮，脸上的不悦不加掩饰。
何善兮：“原来宁总不知道，那没事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
宁渊还是用那坚冰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何善兮。
何善兮被盯得脊背发凉，放下拿手机的手，斟酌开口道：“宁总，你们吵架了？”
“没有。”
“怎么没有？我看你们就有。”何善兮说道。
宁渊：“何善兮，你话有点多了。”
何善兮无所顾忌，继续畅所欲言：“宁总你亲自点名要我们家小朋友拍这个广告，说明你看重他，为何现在又把他气跑？”
宁渊脸色黑了又黑，凝重得都快滴出水来。
“钟离他脾气很好，能被你气跑，你做得到底有多过分？”
哪怕两人身份悬殊，何善兮还是将这些话尽数说了出来。
何善兮的面色也越来越不好，耸着的眉头诉说着他此时的不满。
“……”
宁渊依旧默不作声。
何善兮：“我就说，就算没有外伤，你也要再检查检查身体，别那么早出院。偏不听。”
何善兮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次车祸过后，才一个月，就算脑中有淤血也没消干净呢。没失忆，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你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我也理解。”
何善兮想起来让宁渊脱胎换骨的根源是什么了，就是一个月前的那场车祸。
也是钟离入学樱兰高校的前一天。
“但我希望你能找回原来的自己。”
何善兮说罢，转身要去开车，把钟离接上再回家。
可不过刚转身，宁渊突然说道：“原来的我，很爱钟离吗？”
何善兮顿住脚步。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是我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小朋友，怎么可能被你这块淤泥污染？”何善兮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一脸难以置信。
宁渊：“……你说话很过分。”
“哦。”何善兮清了清嗓子，“太激动了。”
“我们两个之前认识吗？”宁渊问道。
“不认识，没见过。”何善兮先是肯定地说道，后又思考了一下，“也不一定，毕竟两家公司有合作，钟离是童星出身，你隔着大荧幕见过他，对他有好感，也完全有可能嘛。”
“但你们两个，在我的印象中，在我的视线中，从未接触过。”何善兮斩钉截铁道。
听罢，宁渊垂下头，轻声道：“可他拒我，甩开我的手，我很生气。”
何善兮静静听着。
“可更多的，是伤心。”宁渊顿了顿，继续道，“他用陌生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时，我的心都在颤抖。”
无法言明的恐惧，深深的失落和孤独，仿佛要将他拖入漆黑冰冷的湖底。
何善兮握紧手中的车钥匙，唇张了张，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又合上。
良久，两人谁都没有动。
“这是爱一个人应有的心情吗？”
宁渊的话语透露着无助，沉重的呼吸声穿过空荡荡的停车场，传入何善兮耳中。
“谁知道呢？”
何善兮不再做停留，很快上车，离开了。
在路上，何善兮开着车，思绪越来越乱。
钟离怎么会生气？
宁渊到底做了些什么？
抬眼看到红灯，何善兮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停在斑马线之前，没有轧上去。
因为突如其来的刹车，何善兮的身子也跟着前后剧烈晃了晃。
都快把头摇掉了。
何善兮抚着自己的后脖颈，叹了口气。
听了宁渊的几句话，这下好了，三个人都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