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并不知晓悯清与也竺说了什么,这些日子他与也竺交流逐渐减少,见面的时候会交流一些,不见面的时间三两天一封书信。
然而以钟离对也竺的了解,她不会因为一个悯清的三言两语而伤心两天。
她应该是,注意到了什么。
或者是,有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被强行唤起。
“也竺,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我们都在,一起面对一起解决。”钟离道。
也竺:“这种事情不能和师尊说。”
“嗯?是女孩子的私密事情吗?也竺有了喜欢的人?”钟离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也竺撅着嘴,仰头看向钟离,又看了看蹲在她身前的宁渊,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垂下了头。
宁渊指着自己,挑眉道:“不会因为我吧?”
也竺:“要是只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烦心。”
宁渊:“……你这么说显得我不值一提,极其不重要。”
“你本来对我而言就不重要。”也竺平淡反驳,平平的语气终于带了点感情。
宁渊嘴角抽搐:“哈,这话太伤人了,我不信。我玻璃心,你最好收回你的话,不然我当场哭给你看。”
也竺:“服了,你有师尊爱护,哭什么哭,不许哭!我还没哭呢。”
“并非如此。”宁渊反驳她。
也竺抬眸看他,还以为宁渊能说出什么话来,比如两人吵架,冷战之类的。
没成想宁渊摇摇手指,一脸得意地站起来,一手搂住钟离的腰,得意洋洋道,“师尊爱我,不是爱护我。”
也竺:“……滚。”
也竺的心情在和宁渊瞎扯闲聊过程中居然好了一些,没有那么糟糕了。
钟离适时问道:“好些了?”
“一点点。”也竺前后晃着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一点点?
一点点是个什么程度?
钟离目光投向宁渊,宁渊摇头,用口型比道:“我也不知道。”
正苦恼该如何做的时候,也竺突然道:“师尊。”
“嗯?我在呢。”钟离蹲下身子,将手放在膝上,轻声问道:“如何?”
也竺道:“我想和你单独说话。”
宁渊:“什么意思,刚刚不是还说‘不能和师尊说’吗?现在改变主意,我多余了?”
宁渊复述也竺所言还夹腔拿调地模仿也竺的语气,让也竺都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打他脸上。
也竺:“他确实很多余,师尊,你让他走吧。”
宁渊:“师妹,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才让你如此放肆。”
“住嘴,再说烦了。”也竺假笑抬眼,冷冷一哼。
宁渊装作可怜模样,转身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假装抹眼泪:“我走就是了,用得着师妹这么说?终究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也竺:“……”
钟离忍俊不禁,只好哄道:“好啦,先回去等我一会儿吧。”
宁渊走后,也竺站起身,也将钟离扶了起来,道:“师尊,手。”
“手?”钟离伸出手到也竺面前,问道,“作何?”
“我看看。”也竺说着,手动了起来。
她拉过钟离的手腕,上下翻转了一下,没发现任何问题,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肌肤光滑,甚至连一道细纹都没有。
“嗯?”阳光打在也竺紧锁的眉毛上,仿佛打了个结。
钟离看着也竺的发顶,问道:“在看什么,伤口吗?”
“对。”回应完,也竺猛然抬头,“师尊知晓了?”
“你我好歹师徒十载,我怎会不了解你心中所想?”钟离眸中闪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这双眼眸看向也竺时,总会让也竺感受到稳稳的安心感。
只要有师尊在,也竺就不需要考虑任何问题,只需紧紧靠着师尊就好。
师尊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也竺的手扯住钟离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道:“可是我都不知师尊所想。”
“你向来聪慧,很快什么都能想清楚。”钟离嘴角微扬,淡淡道。
也竺说话狠厉,话语里好似带刺:“师尊不告诉我,是担心我不按照你所设想的道路走吗?”
钟离:“也竺,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充分相信你。”
“相信什么?相信我会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继续饮师尊的血吗?师尊,我并不薄情。”
也竺说到最后,眼睛里流光闪烁,长睫颤动。
“我相信你重情。”钟离道,“知晓一切的你,必然会陷于困境之中。”
轻轻松开师尊的袖子,也竺眨了下眼睛,睫毛被眼中流转的晶莹泪珠溅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