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凛在用筷子搅打鸡蛋作为寿喜烧的蘸料,并没有看见宁渊的动作。
唯一看见宁渊动作的钟离双手捂脸,挡住脸上的笑容。
这寿喜烧是经过大厨煮好才端上来的,只有两片和牛薄片。
远坂凛到来之前的菜品会等到最后再补,现在桌上四人的餐品是同步进行的。
不是四人。
管家很聪明,看到四人餐桌上凭空消失了一个人,没有慌乱,反而及时通知上菜人员,让他们只上三份餐品。
因为管家的机灵,卫宫士郎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大快朵颐,而自己越来越饿。
没办法,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几分钟前。
卫宫士郎拿起管家端上来的面包,刚想放进嘴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激得他全身寒毛乍起。
这个感觉……
还没来得及质问笑眯眯的钟离,电梯处传来一声机械音。
“叮,一楼到了。”
卫宫士郎怒不可遏,双眼瞪如钟,但时间不等人。
他还没来得及发怒,电梯门逐渐打开。
卫宫士郎:“……”
两难之际,钟离轻描淡写道:“见一下旧友,亦是先前的Master,就这般不乐意?”
“不乐意!”
留下这么一句话,卫宫士郎隐去身形。
连带着自己的餐具。
但不包括面包。
因为面包掉地上了。
都怪卫宫士郎太过急切,手一个没拿稳,竟让着最后的晚饭就这般飞走了。
远坂凛“咔嗒咔嗒”踩着小皮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卫宫士郎屏住了呼吸。
“人呢?”远坂凛凝眉,圆圆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宁渊伸出食指竖在唇前,道:“秘密。”
对于远坂凛的问题,钟离只是笑着看她,并未作答。
远坂凛:“……”
好吧,都不说。
反正追踪魔法显示Archer还在这栋房子里,不妨等等看。
远坂凛想通,便坐下来了。
到现在,远坂凛吃得几乎已经差不多饱了,双腿换了个姿势交叠,正巧脚尖踢到一个东西。
远坂凛探头向桌下看去。
竟是一块面包。
远坂凛蹙眉,但也没多想。
坐直身子,抿了抿唇,喝了口水。
在远坂凛吞咽的声音掩饰之下,卫宫士郎咽了一下口水。
差一点就被发现寻寻觅觅的人就在眼前了。
卫宫士郎把腿收回来,坐姿要多拘谨就有多拘谨。
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出现漏洞。
远坂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左手边的位置,在心中冷哼一声。
见菜品都用得差不多了,钟离起身道:“还有餐后水果,我跟宁渊去厨房大快朵颐。远坂既然已经吃饱了,就吃些摆盘里的小份水果吧。”
“好。”远坂凛没有起身,目送钟离拉着宁渊的手腕离开。
宁渊还故意道:“我们吃得很慢,估计要一个小时。”
远坂凛气一笑,道:“谢谢。”
卫宫士郎:“……”
亲,您是生怕我不知道你们此举何意吗?
两人离开,餐桌上只剩一个人了。
远坂凛垂眸,用黄铜的水果叉扎进早已分成恰好一口一个的蜜瓜块内,面无表情地咀嚼。
这个季节的蜜瓜还是脆甜的,内里没有绵绵的口感。
“咔嗞咔嗞……”
远坂凛嚼得很慢,脸色越来越冷。
那模样,就像是茹毛饮血的野人首领。
卫宫士郎不会形容,但如果他把内心想的话说出来,必定少不了远坂凛骂他一声接一声的“笨蛋”。
这么想想,还挺可爱的。
不对不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打破面前的绝境。
卫宫士郎有过偷偷离开的想法,身体却无法追随想法行动。
他似乎被固定在凳子上了,在钟离离开之后。
难道,钟离又暗中在他身上下魔术了?
卫宫士郎无法看到自己的身体,自然也看不到钟离魔力专属的金色光芒。
无法离开,卫宫士郎只好让自己放空。
不去在意远坂凛,否则会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
可是,卫宫士郎放空着放空着,眼睛不自觉地就瞟向了远坂凛。
她好像又瘦了些,身上的魔力倒是挺充沛的。
想来今日没有动用魔力。
在远坂凛手背上,有着三道线绘成的令咒。
令咒是浮现在手背或手腕上的魔术结晶。
拥有可以让从者服从的绝对命令权,是御主专属的印记。
一共三道线,一条代表一次绝对命令的行使权。
也就是说最多只能用三次。
在远坂凛手背上已经消了一条,只剩两条清晰的红色令咒痕迹。
原本,在远坂凛手背上的令咒约束的是卫宫士郎。
是远坂凛召唤出来的Archer。
卫宫士郎刚作为Archer被召唤出来,就逼得远坂凛使用了一次令咒。
那时为何只是想气一下远坂凛罢了。
在那之后,远坂凛把最后两条令咒也用了,卫宫士郎恢复了自由。
中间还有一段故事有些复杂,但充其量不过是卫宫士郎为了摆脱从者身份的权宜之策。
不提也罢。
提了只能想到远坂凛蓄满眼泪的双眸。
而现在,远坂凛的Servant是Saber。
与同为英灵的卫宫士郎无关。
“Archer。”
卫宫士郎还在胡思乱想,远坂凛这一声呼唤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就想“嗯”。
瞬间反应过来,把这声回应咽回了嗓子里。
远坂凛听不到回应也不恼,薄唇轻启,唇角微微上扬,垂眸平缓地讲起她这些天的经历。
她的话轻轻的,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把她的话语吹散。
远坂凛唇角的笑容很淡,眼皮垂着。
不论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严峻的,远坂凛都用相同的平缓语调说出。
若是平常说书先生用这种语调说书,怕是根本没人听。
然而就在远坂凛身边,卫宫士郎听得认真。
他尽量把呼吸放到最轻,好让自己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远坂凛的话,牢牢地印在心里。
远坂凛很少这么安静地讲过往,讲经历。
哪怕其中没有掺杂丝毫自己的感情。
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