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我暂且不知，但钟离先生办公室的监控周三才安装完成。”院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吹了吹表面浮着的茶叶，这才抿了一口。
“周三……”
今天才周五，昨天周四钟离刚来到这个世界。
也就是钟离抵达这个世界的前一天。
“上周五回家还是有司机的，对吧？”钟离问道。
院长抿着唇，仰起头细细想了想，回道：“上周五我正好在停车场遇到你了，是司机来接的。”
哪怕钟离问的问题很奇怪，院长也只当是钟离记性不好忘了，没过多猜测。
怎么会上周五还有司机，这周的庄园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呢？
在钟离的记忆之中，宁渊来接他的次数不少，但司机开车来接的次数不相上下。
司机作为庄园里不可或缺的职位，宁渊怎么把司机都辞退了呢？
罢了，这些暂且放一放。
钟离前来寻院长可不是为了对自己和宁渊的生活追根究底，他另有事情要告知院长。
“院长，这是何如铉的资料。”钟离将早早就放在桌子上的资料推到院长面前，说道。
“何如铉？我看看。”院长从自己的桌子上找到眼镜，戴上眼镜才翻开看钟离递来的材料。
钟离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不是不近视吗？”
院长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抬眉道：“这个吗？”
钟离：“嗯。”
“这个啊，这可不是近视镜。”院长低头笑了笑。
钟离问道：“那是什么？防蓝光的？”
院长道：“哎呦，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还戴什么防蓝光的啊。”
钟离笑而不语。
“钟离先生你不会衰老不知道，这是我们老年人的标配。”院长故弄玄虚道。
“哦？标配？”钟离歪头看向推着眼镜竟有些洋洋自得的院长。
院长道：“这都是我们资历深厚的证据，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勋章。”
“哈哈，这样吗？我都想找来一副眼镜佩戴上了。”钟离笑道。
“那可要找这种金边的，我女儿说，细金边镜框更显得人温文儒雅，人面兽心。”院长像是一个炫耀自己小汽车的小男孩似的，那种打心底而起的得意，让钟离忍俊不禁。
都一把年纪了，炫耀自己女儿送的东西的时候，还和小孩一样。
“人面兽心……不太对吧。”钟离忍住笑意，说道。
院长反应过来，抿着唇思索了一下，回道：“确实不大对，我女儿这么讲的，我就这么记下了。”
虽说了这么久的话，院长还是没说佩戴的眼镜是什么。
不等钟离再次发问，院长提前回答了钟离：“这是老花镜，我们老年人专用的，不然啊，都看不清纸上写的东西。”
“院长都到这个年纪了吗？”
在钟离的印象之中，院长还是他手下的学生，是年轻刚入职的讲师也是初任院长时找他报喜的青年。
究竟何时他都到了要佩戴老视镜的年纪了？
像是看出钟离在想什么，院长笑了笑道：“钟离先生可千万别感叹时光流逝，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没什么可感性的了。好好享受接下来的退休生活，和子女学生其乐融融过完这一生，这一辈子没有遗憾，足矣。”
也是。
白炽灯的灯光落在钟离眼底，眼波流转。
“纵是跳丸日月，只需享受即可，何须思考良多。”钟离端起院长给他倒的茶，浅尝一口。
“好苦。”钟离皱起脸，进入口中的茶水还有一种劣质的茶香。
院长茶杯里的茶和钟离拿的纸杯里的茶水一样，闻言，自己也尝了一口。
钟离不说还没觉察出来，真的很难喝。
院长一拍脑门，道：“哎呀，忘了，这是我平时喝的劣质茶叶。招待您用的茶饼前些日子喝完了，我忘买了。”
钟离：“……”
“瞧我这记性。”院长拍了拍自己的头，笑道，“钟离先生对茶叶可是很讲究的，我竟忘了，果真是老了呀。”
“无妨，你先看何如铉的材料吧。”钟离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说道。
院长道：“哎呦，聊着聊着又忘了手里的资料了，您瞧，老了也是有不好之处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院长笑着，丝毫没有窘迫。
钟离也是笑着回应了院长。
流光瞬息，留不住的仅是记忆而已。
有朋友与膝下学生伴于身旁，这般的老年生活，院长已然足矣。
“如铉这学生啊，什么都很好，就是总爱跟着你。”院长简单翻了几张就大致猜出来何如铉递这些资料的目的是什么，摘下眼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