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战报,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京城。
鞑靼首领阿达庆,背信弃义,公然撕毁盟约,率其三十万精锐南下,兵锋直指漠南,意图不轨。
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报——鞑靼首领阿达庆已连下苍州十四座城池,势如破竹!”
“报——鞑靼十万铁骑压阵,斩杀我军三万将士!”
“报——郑总兵率兵迎战鞑靼亲王阿尔土罕,当场斩杀阿尔土罕,杀敌一万!”
“报——夏州失守!”
“报……!”
战报频传,正极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向来温和仁爱的君王,此刻端坐皇座之上,面沉如水。
朝堂之上,以敬文昌为首的文官仍主张以和为贵。
他们坚持认为,鞑靼此次进犯,不过是阿达庆为了巩固自身地位而进行的一场政治游戏。
敬文昌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鞑靼此举不过是为了巩固首领之位,给其国内贵族看的一出戏。我们不防让郑总兵固守漠北,再派遣使者前往鞑靼,与其谈判,避免更多的伤亡。”
左都督江诚这次没有再炮轰敬文昌。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出来,声音洪亮,犹如战鼓擂动:“放屁,陛下,鞑靼犯我边境,非战不可!若是求和,我大启威严何在?若不给他们狠狠教训,以后那些外族谁都能来我们脸上踩一踩!”
殿中有的文臣见江诚又要开启炮轰模式,立即眼观鼻,鼻观心的当个摆设。
老一辈的勋爵和武将们面色严峻,纷纷出列附和江诚,主张让郑总兵改防御为攻,主动出兵抵抗。
随着武将们的呼声越来越高涨,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战意。
皇帝缓缓站起站起身,目光如炬,声音铿锵有力:“朕乃大启之君,岂能让外敌在我疆土上肆意妄为?朕决定,御驾亲征,亲临边境督战,征讨鞑靼!”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哗然一片。
众臣神色慌张,纷纷出列劝阻。
群臣皆道:“陛下千金之躯,坐不垂堂,岂可与那戎狄一般见识!”
皇帝双目含威,不容置喙:“鞑靼多年来屡犯我边境,出尔反尔,朕已忍无可忍。既然他们自寻死路,朕便成全他们!”
冕旒下,皇帝眼光似寒星。
褪去那往日的温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众卿听令,半个月后,朕将亲率二十万大军,出征鞑靼!”
任朝廷如何风云诡谲,京都的百姓们却是一片祥和安宁。
腊月十二,正是吴家公子吴楚洵加冠的大日子。
吴家上下,从老到少,都为了这一天忙碌着。
吴家门前热闹非凡。
小狼崽的礼物早早就送到了,是一把别致的手、仓,满满都是心意。
这个日子对于整个吴家而言,都是个大日子。
远在东北三省盯着变法的吴相,也提前赶了回来。
一直在韵天书院,跟着苏琦学习的亲弟弟,吴芮,也在春闱备考的关键时候,回来参加长兄的加冠礼。
可见这冠礼的重要性。
好友们更是一个不落,连吴观都偷偷跑来送了礼,然后秒变“小怂包”溜走。
南州的外祖父也是大手笔,豪华大礼送上,还带来了沈玉和卢琰的贺礼。
连一向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秀义,也让武士达带来礼物,是一件金丝软甲。
即便张秀义未提及,吴楚洵也知道这份礼物的贵重,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在吴家所有亲族见证下,吴相在宗庙中给吴楚洵行完了加冠礼。
至此,吴楚洵在大启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了。
礼成后,吴相赐字:玉章。
可把吴楚洵雷得不清。
他心中腹诽,吴相对大启的改革已入魔了,连变法的名字都用到了儿子头上。
不过江氏私下告知,玉章是早在他年幼时,吴相便为他选好的字。
一时间,吴楚洵有些莫名羡慕。
原身真幸福,有一对爱他至极的父母。
吴相忙完了他的束冠礼,便被皇帝急召入宫,商讨出兵事宜。
皇帝要御驾亲征,作为亲卫的吴楚洵自然清楚。
原本他是想摆烂躺平,但如今心境已然变化。
连便宜爹贵为丞相也有举步维艰之时,何况他一个小小亲卫。
小狼崽在南蛮搞事,他就配合着搅乱这京都的风云!
吴楚洵约见了王行之等人,只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等到加冠后第二日,皇帝又把他留在宫中。
吴楚洵跟着宫人去了启阳宫。
一路上思绪翩跹。
皇帝要御驾亲征,这时不应该忙成狗吗?
竟还有心思找他办事?
他一脚刚要迈进寝宫大门,突然一顿。
宫门边一侧站着一个当值的小太监,正朝他浅笑。
那左边没有眉毛的眼睛中闪着微光。
吴楚洵也勾了勾唇,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
他朝小太监微微颔首,方才进了寝宫。
进去后,才知道,小皇帝百忙中,竟然特意为他题了一幅字画,作为他加冠的贺礼。
那是一幅精美的山水画作。
画中青山层峦叠嶂,绿意盎然,山下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而过。
河岸旁,一棵桃树亭亭玉立,花瓣粉红娇嫩,树下一白衣少年,玉树临风,轮廓和气质与吴楚洵有七分相似。
画的左边,皇帝亲手题了一幅字,上书:
“青山绿水隐仙踪,忘却红尘万缕空。
若得闲来与君隐,逍遥天地任浮沉。”
完全不像是一位醉心权势的皇帝能写出来的诗。
或许,也只有在这张画作中,才得以窥见君王内心的一个角落。
吴楚洵用手指轻触着宣纸上的诗词,难掩心中动容。
“玉章,朕的字画可还拿得出手?”
皇帝自从知道他的字后,私下更喜如此唤他。
那一双凤眸中有着轩辕凌自己也未察觉的情愫和向往。
吴楚洵心中对他满心的嫌恶,在这一刻,莫名生出些别样滋味在心头。
他慢慢将字画卷好,看着皇帝,嘴角微扬,道:“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及冠礼了。”
皇帝见他真心喜欢,脸上才露出些自傲的神色。
吴楚洵将画作小心地放在桌上,心中思忖着如何才能让皇帝同意,带上他一起去漠北。
刚转身,皇帝的身躯便贴了上来。
只见皇帝凤眸轻挑,沉黑的眼底翻涌着浓浓的欲色,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胸膛。
口中喃喃低语:“玉章,玉章!”
吴楚洵:……
片刻之后,便只留下一室的销魂醉魄。
时光匆匆。
半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
大启八年十二月末。
皇帝轩辕凌集结军队,亲率京营二十万精锐,一千门佛郎机大炮,四万特备武刚车,运粮约三十万石,随大军出发。
剑指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