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陆晋庭从床上醒来,头仍有些昏沉沉。

    他阖着眼躺在床上,回忆着昨晚那荒谬的一幕。

    眼前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床头长椅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陆晋庭把全身检查一遍,里衣被人换过,浑身干燥,没有任何异常。

    他不自觉地轻呼了一口气。

    随即又冷哼一声,起身穿起衣服,打开了房门。

    门外早有侍女候着,见他开门,赶紧屈身问安。

    两个侍女微弯着身子,手上是一早准备好的盥洗用具。

    一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晋庭的眼色,见他没有拒绝,赶紧把铜盆和热水端进了房间。

    陆晋庭侧过身去。

    他虽然心中有气,但还不至于向两个无辜的侍女发火。

    陆晋庭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的让侍女伺候着洗漱。

    他看向其中一个年纪更大的侍女,沉声问道:“你们少爷呢?”

    那侍女不敢直视他,垂首轻声道:“少爷交待我们在外等候,不要打扰您,他在膳房等您。”

    主人很好,给人用的,还是京城闻香坊品级最好的澡豆。

    陆晋庭接过澡豆,不紧不慢地洗着手,眼神仍然冰冷。

    侍女引着陆晋庭去到膳房时,吴楚洵早已吃完早饭,在那等待多时。

    陆晋庭一路沉思,精神也恢复如初。

    他自然也清醒地意识到,吴楚洵乃是当朝吴丞相的嫡长子,杀他是不能杀的。

    至少不能是现在。

    但吴楚洵做的事如此过界,他也一定会再狠狠给他教训。

    陆晋庭刚迈进厅堂,便与吴楚洵目光对上,一时倒愣住了。

    只见吴楚洵穿了一件灰白色长袍,正一脸鼻青脸肿地望着他,特别是左眼框上那鼓起的肿块,大得吓人。

    厅堂内仆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无人敢直视主人那张衰脸。

    咳!

    陆晋庭不由得心头一乐,暗忖,昨晚他下手有这么狠吗?

    不过,也是这贱人活该。

    看到这样的吴楚洵,陆晋庭心头的怨气倒是消下去一点。

    “庭弟,来,我特意让人熬了些粥,宿醉的人喝些正好。”

    吴楚洵含笑着招呼他,像是无事人似的。

    这厚脸皮,让陆晋庭自愧不如。

    不过吴楚洵不提还好,一提起宿醉,不由得勾起了陆晋庭昨晚不好的记忆,恼怒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尴尬的羞恼。

    陆晋庭看着周围的几个下人,强忍住当场再发火。

    他可不想在光天化日下,再提起昨晚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吴楚洵不要脸,他还要!

    陆晋庭冷哼一声,大摇大摆走到餐桌边,一脚踢开一张木椅,用力坐下去。

    侍女为他盛上一碗绿豆粥,便安静地退在一旁。

    陆晋庭垂下眼睑,慢条斯理地拿起勺子喝起粥来。

    兵法上有云:无形无象,不动不静。

    他决定让吴楚洵猜不透他的心思,自己先稳住阵脚。

    但吴楚洵是谁?

    千年老狐狸的名号不是白得的。

    他一眼便看穿了陆晋庭的小心思。

    吴楚洵弯了弯嘴角。

    嘶~

    真TM疼!

    他挥退众人,由着陆晋庭视他为无物。

    等陆晋庭喝完一碗粥后,吴楚洵才站起身朝陆晋庭拜了一礼。

    “庭弟,昨夜愚兄酒醉,做了些荒唐事,若有任何冒犯之处,还请庭弟谅解。”

    他见陆晋庭只是冷淡地盯着他。又状似无奈地补充道:“如你不肯原谅愚兄,那我只好等侯爷回来,再向侯爷负荆请罪了。”

    陆晋庭脸色瞬间扭曲起来。

    这个贱人还敢找他父亲!

    他父亲素来刚正不阿,听闻此事定然会上门兴师问罪。

    他不要脸,自己还要呢!

    陆晋庭气得七窍生烟,像开了锋的宝剑,眉眼皆是凛冽的锋芒。

    他左右看了看,顺手拿起手边的碗,朝着吴楚洵便砸了过去。

    手指颤抖地指着吴楚洵,大怒道:“你敢把昨晚的事说出去,我要你的狗命。”

    吴楚洵轻飘飘地躲过,心中暗笑,年轻人还是脸皮薄啊,倒也正中他下怀。

    但他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庭弟放心,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还是好兄弟。”

    此话一出,真是把陆晋庭给恶心到了。

    他只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只待来日再报今日之仇。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吴楚洵,提脚转身便往外走。

    “庭弟!”

    吴楚洵提声把陆晋庭喊住。

    “庭弟,你家如今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你难道完全不知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