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轩位于朱雀门外街,是一间清雅别致的茶肆。
此刻二楼一间雅间内。
盐商赵老板正一脸谦卑地请对面的年轻人坐下喝茶。
赵老板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袍,腰间佩戴着一块翠绿的玉佩,看上去就非常豪富。
赵老板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壶,为对面的年轻人倒了一杯香浓的茶。
年轻人慵懒地握着茶杯,啜了一口,赞道:“此茶色清味甘,清香满口,不错,不错。”
赵老板赶紧讨好道:“这是我特意留从福州运来的茶饼,难得吴少喜欢,一会我让下人给吴少带一些回去。
这吴少,自然正是吴楚洵,吴大公子。
而对赵老板这一番阿谀奉承,吴楚洵只淡淡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以后我有空再来品尝就是。”
“是的,是的。”
赵老板心里滴血,礼物不要,看来这次又要大出血了。
但谁让人家是吴丞相的儿子呢。
明年他这长引还拿不拿得到,也就是身边这吴公子一句话的事。
吴楚洵看了看子安。
子安熟门熟路地对赵老板道:“赵老板,您可是咱们公子的至交好友啊,大公子最近遇到点难事,手头紧,急需一千两白银,愁得只能四处找人借,哎,你看这事……?“
赵老板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这次能让吴公子亲自前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至少掏五千两银子的准备。
如今才一千两,他恍惚中,竟有种赚了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问出来:“一千两就够了吗?”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心里直想给自己几耳光。
叫你话多,叫你话多!
好在吴公子并未再说什么。
赵老板对这一套也已经很熟练了。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子安,嘴里说着:“我与吴公子相交甚深,说什么借不借的,您直接拿去用好了。”
子安一点不带犹豫地拿过去,嘴里也说着套话:“那怎么行,我们公子从不随意收人钱财,这银子说好了是借,就是借。”
赵老板半起身弯着腰,也自然回道:“好说,好说。”
然而不管是借方还是贷方,从头到尾,都没一个人提出来打个借条或留个凭证。
吴楚洵轻饮了一口茶。
好家伙,原来这就是子安说的银子送上门啊。
好,真是好。
清廉刚正的吴相真不知道自己儿子做下的这些事?
吴楚洵冷笑一声。
他不信。
两人带着银票回到院子里。
“你把那银票给丁姨娘送去,记住,别让人看见。”吴楚洵叮嘱着。
子安点点头,脸上一副他就知道的表情。
吴楚洵啧了一声,这孩子被原身从小带到身边,天天不知道脑补些什么。
下午,吴夫人把大夫带来给他取了纱布。
这胡子花白的杜太医仔细帮他切脉后,朝吴夫人点点头:“恢复得不错。”
又叮嘱道:“吴公子,近日饮食注意清淡,勿饮酒。”
吴楚洵面上带出笑容,终于不用喝药,戴着这影响他形象的东西了。
连忙朝太医道谢。
吴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派人送走杜太医,她自己离开时,让人把菊叶也领走。
“少爷,我不走,少爷,你别赶我走。”菊叶满脸不可置信,双眼柒得通红。
她伤心欲绝地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扒着吴楚洵的裤腿不收手,活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
望着吴楚洵的眼神,仿佛他是个始乱终弃的大混蛋。
天地良心,吴楚洵只是让他娘把这姑娘带走,去给他亲妹做一等丫鬟,以后配个好人家。
小姑娘,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清醒点,给你升职,去好好拼事业不好吗?
这世上的坏男人,还是交给哥去收了吧!
菊叶这一走,剩下两个小丫鬟眼睛里闪着惊恐,两人胆战心惊地垂着头,就怕下一刻,少爷也把她们赶走。
吴楚洵扯扯嘴角,他看起来有那么让人害怕吗?
他轻声道:“你们俩以后好好做事,少爷我赏罚分明,侍候得好,到时你们有看上合适的人,我给你们出嫁妆。”
两个丫鬟不由得抬起头,互相对望,随即屈身给吴楚洵福了个大礼,脸上的喜气藏也藏不住。
“谢谢少爷!”
还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啊,吴楚洵莞尔一笑,旋即又是一声长叹。
这些小丫鬟要放现代,还是一群花季少女,是父母怀里的掌中宝,哪会像在这里,就已经要侍候人了。
吴楚洵自诩不是圣人,既然没有能力改变现状,那就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足她们安全感。
菊叶走了,她手中掌管月例的差事,经吴楚洵要求,最后安排给了子安。
可把这胖小子乐得找不到北,当天,连饭都多吃了好几大碗。
一查账,单是月例和一些长辈们逢年过节包的银子,竟然有两百多两,倒是给了吴楚洵一个小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