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妨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等两刻钟,席上的人喝得也差不多了。
“不要让林宗叔接近这边,察觉到我们在这里等着善后,另外,速战速决。”
尽管有林宗叔这个替死鬼在,事情闹得有多大,也能收场。
可前来吃席的人太多,全部杀了不现实。
除掉林羽和其亲朋友好友所在院落的人,能够杀进去再杀出去即可。
护卫深知这样安排的利弊,想到江南雁带来的护卫,沉吟片刻,问道:“少东家,那些杀手万一失手该当如何?”
“我们善后难道只是为了来杀林宗叔的吗?”
作为掌管益州地界所有无忧酒楼与吴伶醉的少东家,吴妨绝非一无是处的人。
除了明面上的三十个杀手,由吴刀与吴剑带领着打头阵。
目的是坐实林宗叔买凶杀人。
剩下的上百号护卫加上护院,全部蒙着脸,等着听他号令,随时进去补充战力。
“来都来了,不把林羽这个心腹大患彻底铲除,吴永和吴理死不瞑目。”
为了引诱林宗叔拼死也要找林羽报复,他不顾亲情道义。
林羽,今日必须死!
护卫听说他们也有可能参加到刺杀林羽一事中,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江家护卫可不是善茬,许多还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曾在江国公跟着当今陛下打过几场硬仗。
少东家若是来之前,说明这个情况,恐怕有许多人会打退堂鼓。
“少东家这是连我们也算计进去了。”
“还能怎么样,只能祈祷吴刀他们能够一击必胜。”
杀手擅长刺杀,不必非得和江家护卫硬碰硬不可。
一旦杀手失败了,轮到他们上场,来的这上百人可能有许多见不到今晚的夕阳。
为了防止身份败露,连累家人,不能跟着少东家撤退的,只能选择自我了结。
感觉到士气低迷的吴妨,心里冷哼一声:早料到你们怕死可能会误事,才特意没有提前说明,一群贪生怕死的家奴。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却鼓舞着大家。
“但凡今日参战受伤者,月银翻倍。”
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刚才还觉得来这一趟可能回不了家的护卫和护院们,此时像打了鸡血似的。
恨不得吴刀吴剑他们失手,赶紧冲进去砍死林羽那个龟儿子,回去好领双倍月银。
低迷的士气一下子变得高涨起来,吴妨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等到附近出没的护林队,被喝醉的林羽喊到院子里喝酒,而林宗叔等人也快赶来时。
他立即召回盯着林羽动向的护卫。
“林羽能把护林队叫回去喝酒,说明他根本没有危险意识,不必再盯着他了,全部跟着我。”
说完,吴妨带着手下人,蹑手蹑脚地沿着护林队所走的路线,远离给林宗叔设计的山路,往院子方向摸进。
……
院中。
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林羽,拎着一壶凉白开,跌跌撞撞地走到独臂的石二哥面前。
石二哥不到三十的年纪,脸上却长满了日晒斑和皱纹,再加上生活的磨难,看上去比林羽大了一倍似的。
当林羽走到石二哥面前,他还没开口,石二哥皱着眉头,低声提醒道:“羽娃子,今日是你的大喜事,有些话我本不该说。”
石二哥停顿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越是热闹的地方越容易出事,这酒我们喝一口,菜就不吃了。”
作为护林队,说是护林,但拿着谁的钱,给谁办差事。
跟着石二哥的三十来个人,不论是何出身,因为身体上的残疾,或者其他原因,找不到能够养家糊口的活路。
如今林羽不嫌弃他们,安排他们进护林队,还说这件事做着危险,白天每个时辰两文钱,晚上三文钱。
拿着这么高价的工钱,还惦记着特殊时期吃席?
他们良心难安。
“林员外,我酒量不好,酒我也不喝了,谢谢林员外的好意。”
“今天巡视的时候,西边的树林子里,一条蛇都没遇到,我们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着再去那边转转呢,就被你喊过来了。”
三十来个人推辞了一番,作势就要离开。
林羽看向西边的竹林深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看来不是江兄多虑,是真的有人想利用他大喜的日子制造事端。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石二哥,推着他往东边的月亮门走。
“二哥,我有事想请你和护林队的兄弟们帮忙……”
听完他安排的石二哥,诧异地看了眼西边竹林深处的方向,又看了看院中对危险一无所知的老娘和媳妇们,重重地一点头。
“羽娃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出事。”
“我信二哥,但我不会拿亲人们冒险,你们做好你们的事,不必担心院子里的情况。”
他还不知道吴家这次是何计划,但凭玉氏酒坊的前车之鉴就能推测。
吴家做事不讲究,可不管什么祸不及亲友的江湖规矩。
“羽娃子既相信我们,我们也绝不辜负你的信任,你放心吧,护林队里有斥候出身的兄弟,既然知道有敌人存在,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林羽看来,不死的老兵都是王者。
当初组建护林队,就是为了保卫附近村庄的安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对着护林队的众人抱拳一拜:“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哈哈,一群毛贼而已,林员外你瞧好吧。”
担心被人监视,大家拎着酒壶,借着笑声掩盖真正的对话。
他们喝完一壶凉白开,学着林羽的模样,像是醉了似的,向东边的仓库走去。
其中的那个曾当过斥候的独眼老兵,则在众人拐弯时扎堆的掩护下,一个猛子钻进林子里。
不久后,林子里响起一道布谷鸟欢快的叫声,长短不一。
此时,林羽正在院中对着管家下令:“把护院们都叫进来,把喝醉扶到南边的厢房去休息。”
原本给人们准备的是东厢房,靠近院子,走两步就到。
突然换了歇息的地方,再加上刚才护林队来了又走,自从江南雁得知唐知涣离城,心里便一直七上八下。
如今更是听出了一些名堂,举起酒杯走到林羽身边,将半边身子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问:“林兄,这是什么情况?”
“利用反贼引走唐大人的事,很可能是冲我来的。”
林羽见江南雁并不惊讶,显然早就有这方面的猜疑,慌乱的心情平定了不少。
江南雁捏紧手里的酒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吴妨?”
“不确定,但二哥说他们发现西边竹林里有异动,我担心有人铤而走险想利用喜宴之时,把我们包了饺子,欲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