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芽米和顾北剑再次回到这个黑暗地带。
“好了,我们现在已经过了三关了,还有十关!”顾北剑故作轻松地说。
“你真的很乐观。”伊芽米看着他,开口。
“不乐观,能怎么办呢?”顾北剑看着她的眼睛。
“不能因为困难重重,就放弃吧?不能因为前行的障碍多,就放弃吧?我们都好不容易才到这里,如果此时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顾北剑笑着说。
伊芽米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笑了,“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没错,就是这样,这一路上给你添麻烦了。”伊芽米有点歉意。
“没事,我知道你是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为人,如果你无动于衷,我反而要怀疑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有没有心,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吗?再说了,你也没怪我太理智,不是吗?”顾北剑笑着说。
伊芽米刚要说什么,就见到一道紫色的门,螺旋着往他们所在的地方飘过来。
伊芽米和顾北剑两个人对视一眼,手牵手,一起推开。
画面里这是一座有名的道观,前来烧香跪拜的百姓很多。
有的求姻缘,有的求功名,有的求生子,有的求长生,有的求健康,有的求暴富。
“真人,虽然不知道您的姓名,但是请您保佑我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一个女子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伊芽米听着了,看见了,用胳膊肘捅了捅顾北剑“这人,不知道自己拜的是谁,也不知道求的是哪位真人,而且求的姿势都用错了,这是道观,不是寺庙。”
顾北剑看了一眼,轻轻点了头。
“哎,我都习惯了。”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子倚着门说。
伊芽米吓了一大跳,试图在那个老头子面前挥了挥手。
“哎呀,你不要试探了,从你们两个进来,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存在了。”那个老头子无奈地说。
顾北剑倒是对这个老头子高看一眼。
“道长,我们在闯关,不知道为什么进入这里,但求道长不要加以阻挠,多谢!”伊芽米行了个礼。
“只要你们不做坏事,我们是不会阻挠的,你们两个,倒是有意思。”老头子懒洋洋地开口,突然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老头子掐指一算,勾起嘴角,“你们自己去找吧,找到了就过关了。”
伊芽米刚要问,就见那个老头子消失不见了。
顾北剑耸了耸肩,“世外高人。”
“嗯,我们去找找,这一关要怎么过吧!”伊芽米这一次倒是信心满满,也许是上一关的刺激,让伊芽米觉得不能一直共情别人,不能一直这么慢悠悠地闯关。
顾北剑看她积极,就知道上一关对她的刺激不小,嘴角微勾。
伊芽米觉得既然是进入这里,说明这一关要么和信徒有关系,要么就是和道观的人和物有关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道观。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陪伴下,问一个胡子白花的道长“道长,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啊?”
胡子花白的道长看着她,耐心地听着,开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命苦?”
“我出生,家里穷,我娘就把我给我卖了换了一升米。卖到那家人做童养媳,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女儿,谁知道那个丈夫是个短命鬼,孩子不大的时候就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带不大孩子,只好带着孩子改嫁了,改嫁的那个人,和我生了一个儿子,儿子还没有长大,就死了。我这次没有改嫁,我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了。可是谁知道,我儿好不容易长成了,明明是收成的时候,我儿自杀了,他用煤炭放在屋内,也不开窗,就这样死了。留下我一个孤寡老婆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的命这么苦?”那个女人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伊芽米和顾北剑两个对视一眼,有点唏嘘。
一道紫色的光忽然闪烁,闪了一下伊芽米的眼睛。
“是她!”伊芽米激动地说。
顾北剑倒是没有捕捉到那一束光,不过伊芽米说是,就是吧。
那个胡子花白的道长,原本要开口,但是耳朵动了动,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就把这个老婆子引荐给伊芽米和顾北剑“这个问题,你问这两位,他们也许能解开你的心结。”
伊芽米和顾北剑两个人原本是在看戏,忽然被指道,两个人都瞬间严肃。
那个老妇人看看道长指的方向,好像没有人,眨了眨眼睛。
那个胡子花白的老道长,就伸手在她的眼皮上摸了一下,“行了,你问他们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个老道长走开了。
“诶诶诶,道长!”伊芽米有点着急。
老妇人再次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伊芽米和顾北剑了。
“姑娘,你说为什么呢?”老妇人伸手握住伊芽米的手。
顾北剑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了一眼伊芽米。
伊芽米眼珠子一转,“阿婆,您随我们到那边坐下,我们慢慢说。”
伊芽米两个人带着那个老妇人和另外一个男人,来到了一个茶室。
伊芽米给老妇人倒了茶水,“阿婆,我想,你这个命苦不命苦,分为很多层面,虽然道长说听我们两个人说,但是我们不保证能够完全开解你哦!”
那个老妇人闻言低下头,但是想了想又抬起头“没关系,我只是要个说法。”
伊芽米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阿婆,您知道吗?这人呐,生下来,每个人都有时辰,都有月份,年份,对不对?”
“嗯,这个我知道。”老妇人点了点头。
“对,这就是我们每个人的身份代码。”伊芽米轻柔地说。
“每个不同的代码,不同的月份,不同的时候,哪怕是同一天出生的人,只要时候不一样,这个人这一生可能会遇见的事情,功名利禄,祸福旦兮,都不一样。”伊芽米握住她的手说。
“阿婆说您命苦,生下来,就被家里人给卖了换了一升米。我给您讲个故事,有个人家家里很穷,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但是那个娘呢,因为担忧养不好孩子,养不活孩子,想着把孩子打了。”伊芽米说着眼睛有点湿润了。
老妇人也听进去了,“后来呢?”
“后来经过种种原因,还是没有把那个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还是生下来了。”伊芽米说。
“呼……”老妇人松了口气。
“所以您看,您家里穷,虽然生下您就把您给卖了,这是他们不对,但是您看这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您的问题,您能够出生,就已经是胜利了!您想还有那么多孩子,有的可能因为实在穷,半路生不下来的,或者是想要男娃,硬生生把女娃给打掉的,也有很多。这世上苦命的人很多,每个苦命的人都有不同的苦命,我这一路走来,我也见了很多苦命的人和事,我也很心痛。我不是说您不命苦,但是如果既已如此,我们要学会开解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才是。”伊芽米一番话说得轻柔但是掷地有声。
“所以,是他们的错,不是我的错?”那个老妇人抓住重点。
“对,是他们的错,不是您的错,既然是他们的错,就不是您的错,您要是要把别人的错揽在自己身上,您说您是不是会很累,很痛苦?”伊芽米循循善诱道。
老妇人点了点头。
顾北剑给伊芽米续上茶水,给两个人都续了。
伊芽米喝了一口茶水。
继续说“您这后来,卖到那家去做童养媳,跟着生育孩子,虽然说丈夫早死,但是您没有抛弃您的女儿,反而带着女儿一起改嫁,在我看来呀,您是悲惨,但是您真的很厉害,您想多少人遇到这种事情,要么就自己跑了,要么就想不开,也走了。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遇到苦难,但是不会轻易低头的女战士,您听说过花木兰吗?穆桂英吗?那都是大名鼎鼎的女英雄,您在我眼里,和她们是一样的存在,您不愿意轻易投降,您继续跟命运继续抗争,抗争到底!”伊芽米越说越激动。
老妇人听了虽然心里舒坦了一些,但是眼泪忍不住哗啦啦地流“我都说了我命苦,我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不会后面过的那么惨了!”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您听我说,再嫁,您一定也过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还有一个是非常不如意,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玻璃渣子里找糖。您儿子的离世,我相信对您的打击非常大,但是您也得换个想法想想,如果这个世界他待着不高兴,做娘的,就让他去吧,强留也留不住。我知道,说什么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您的问题,并不能解决你的痛苦,我只希望,您今日回去之后,能够多一些笑颜,过去的不能再收回来,我们只能活在当下,我想您这一辈子,前面这么苦,后面一定会很甜,老话说的好,苦尽甘来。您说呢?”伊芽米轻轻拍着老妇人的肩膀,任由她哭泣。
老妇人哭了许久,嗓子都哭哑了。
伊芽米和顾北剑递上水杯。
老妇人喝了水。
把脖子上一块紫色的石头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生娘给我的石头,养娘给的绳子,今日留在这里了。”
伊芽米扶她起身“阿婆,您感觉好点了吗?”
“哭完,觉得好些了,但是痛苦还是依旧存在。”老妇人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送你回去?”伊芽米轻声地问。
“不用了,耽误您二位很长时间了,您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要在老婆子这里花时间了。”老妇人看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开口。
“不碍事,不碍事,我们送你回去吧。”伊芽米执意要送。
顾北剑拉了她一下,伊芽米看了他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
手里从小世界里挪出来巴掌大的金块,趁老妇人不注意塞进她的袖子里。
老妇人和另外一个男人默默走远了。
顾北剑和伊芽米拿着那块紫色石头,正准备去最西边的那道门去开门。
走的过程,一个比丘尼模样的人经过他们的身旁。
他们走了几步路,伊芽米突然停下来,转头,“是那个阿婆……”
顾北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比丘尼佝偻的背,寂寥,苦清……
“走吧。”顾北剑一手握住伊芽米的手,往那道门赶。
紫色石头融进那道门,两个人又被吸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