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军营大帐中,顾北剑众人在商议对策。
“萨尔斯人这次派了二十万人马对付我们,无非就是因为粮食来的,萨尔斯人是游牧民族,马上的民族,他们只会游牧,放牧,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种植粮食,年年都要来骚扰我们的边境百姓,来抢夺粮食回去。”吴原楼对着沙盘,一字一句分析道。
“我看未必,往年只是小波人抢了就跑,今年却出动了这么多人,绝对不只是为了粮食而来,也有可能是为了攻城,干脆直接把我们的地盘抢夺过去,变成他们的,这样就省了年年来抢,一劳永逸。”另外一个年长的将军开口。
大帐内,你执一词我执一词,互不相让。
“好了,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这一次我军损失惨重,不管他是二十万人还是多少人,既然敢来犯,那就叫他有来无回。”顾北剑看似不经意地用手弹倒对方的旗子。
众人相对无言,那种可怕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们总感觉小顾将军每次受伤之后都跟变了个人一样,虽然之前的小顾将军寡言少语,但是感觉人还是正派的,直来直往的,受伤后的小顾将军每次都给人一种看着表面云淡风轻,但是背地里能给你阴死的那种感觉,而且总有一种邪气的感觉。
在听了这么久的各位将军副将对当前战局的分析之后,顾北剑有条不紊地发布军令下去,先是派出斥候,去摸清楚萨尔斯人的驻扎地在哪里,有多少人马,如何分布,为了确保任务能够尽可能完美完成,天晴跟着去了。
其次,顾北剑重整了自己的军队的人员安排,分了少而精的人做前锋,让吴原楼领队。其次大部队跟在前锋后面,确保快速增援和支援。由刚刚提出不同意见的老将军邱日山指挥。
留出等同前锋部队的精锐力量作为后备军,以防萨尔斯人从别的方向涌来偷袭。
顾北剑根据斥候打听回来的消息作出调整。
就这样打了三天,战场局面被改变了。
一开始是被压着打的尹威国军队,现在完全是占了上风,逢战必胜,尹威国军队的士气本来有些低迷,现在接连打了三天的胜仗,士气高涨,变成尹威国军队追着萨尔斯人打。
萨尔斯人军营,面对接连收到三天败战的通知,萨尔斯人的主将慕容天启脸都要绿了。
“沙朝古,你不说你亲手射中了对方的主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慕容天启质问旁边的一个扎着小辫的身材魁梧的大汉。
沙朝古气愤地挠了挠头,“主帅,我真的射中对方主将了!我看所有人都围着他,我佯装要去射他旁边的另外一个副将,没想到他会去救,那刚好正中我下怀,所以我才连发了几箭,我亲眼所见,主帅,那人中了我好几箭,而且我的箭上淬了毒,没我的独门解药,别人是没有办法救他的。怎么会呢,我们的士兵说又看到了那个银袍小将,这简直就是见鬼了!”
“先不说那个了,过来看看,接下来要怎么打……”
……
只见门口有一个稍微比别人矮一点点的士兵闻言,悄悄离去。
顾北剑坐在顾南戟的帐里,看着军医冲他摇头,问“难道连你也救不了他吗?”
他来了三天,刚来的时候顾南戟还能好好同顾北剑说话,商量决策,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伤口开始溃烂,人也昏迷不醒,军医来了也只能轻微降温,延缓伤口的溃烂速度,但是就是让人醒不过来。
“没办法,顾帅,这是萨尔斯人的独门毒药,我没有办法解。我试过了……”军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顾南戟的弟弟比顾南戟压迫感更强是怎么回事?
只见下一秒,就闪进来一个黑影,顾北剑定睛一看是天晴,也就定了定神,“你怎么回来了?”
“少爷,我打听到,萨尔斯人那个沙朝古那有解药可以救大少爷。”天晴喝了一大口水,快渴死他了。
“那解药呢?”顾北剑看着他。
“还在沙朝古那,沙朝古武力值高,我打不过,而且他的营帐看守严实,我找不到机会进去,与其送死,不如回来送信,让少爷你去。”天晴一本正经地说。
顾北剑气笑了,“好好好好,我养你有什么用?”
军医在场听着这对话,擦了擦汗,这顾帅翻脸真快,他要不是还是赶紧溜吧,不然他的心脏受不了。
刚说着,就听着外面报:主帅,吴原台将军带领的十万大军前来支援。
顾北剑一听,走了出去。
只见吴原楼高兴地围着和他有些相似的男子说话“哥,你来得真快!”
“呵,挨打了吧?”吴原台冷笑一声,但是脸上的疲惫出卖了他。
“吴将军,辛苦。”顾北剑抱拳。
“顾……顾帅也是。”吴原台一看是顾北剑刚要喊,突然想起自己弟弟信中的叮嘱,又改了口。
顾北剑带着两人进入顾南戟的帐内。
……
伊芽米敲响了何途远的门,三天了,这个家伙,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没吃饭了。
伊芽米有点忍不了,干啥都行,不吃饭不行。
别说伊芽米了,何家其他人也很担心他。
“表哥,你开门。我同你谈谈。”伊芽米忍着怒火和何途远说。
“你别管我,小米,我想一个人静静。”何途远声音弱弱,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我现在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现在不开门,我等一下拆了你的门,你等一下可不要生气。”伊芽米面色沉得能滴水。
何途远不说话了。
“我数三个数,你不开门,我就把你的门给你拆了。”伊芽米随手抄起旁边的斧头。
何家人一脸震惊,“小米,不至于不至于……”
何途远没有说话。
“三……”伊芽米拖着斧头往前走。
无人反应。
“二……”伊芽米走至何途远的屋门前。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何途远胡子拉碴地站着,伊芽米丢了斧头,推着何途远进屋,连带关上门。
何途远失神地坐在床上,伊芽米抱着手坐在窗前的凳子上,看着他,开口“说吧,你这三天想出来什么?”
“也许,她确实值得更好的……”何途远失神又落寞地说。
“……还有呢?”伊芽米接着问。
“我兴许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什么当朝新贵……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辞……”何途远把头低的不能再低。
伊芽米环顾四周,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他的房间书是堆满的,虽然都是些旧书,看得出来也花了很多钱,现在这个家里的希望,何途远正在低迷。伊芽米有点生气,想到憨厚的何黑虎,没日没夜钻山里猎野物去卖,想到方彩绣那么慈爱的母亲,绣着帕子,打着络子,去卖,还有苦苦等待的杜银叶,这个人还没战,就投降了,气不打一处来,伊芽米抄起一本书籍,就劈头盖脸地往何途远身上招呼,“打你个负心汉!打你个狼心狗肺!打你个不自信!打你个自甘堕落!打你个不珍惜自己!”
何途远没想到伊芽米真的敢打自己,一下子给打懵了。
伊芽米打了几下,出气了,一把书放回原处。
“呼~好了,现在谈。”伊芽米长吐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和何途远说话。
“我同你讲,你不要因为杜老爷的话就自我怀疑,自我贬低,确实杜老爷的考量站在他的角度是有他的道理,但是你不必因此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真的没有文采吗?你真的就是一文不值吗?你真的不相信自己可以做的很好吗?”伊芽米一连抛出好几个疑问,把何途远问的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就算不为银叶姐姐,就算为了自己或者为了舅舅和舅母,你都应该振作起来,你都应该好好地吃饭,好好地度过每一天,该读书读书,来年春天好好地去考试。舅舅和舅母,还有外公和外婆,年纪都大了,根本就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你这不是折腾自己,你这是在折腾你的家人!”伊芽米认真地说。
门外贴着好几只耳朵,本来还在震惊伊芽米打何途远,后面听她这样说,也觉得该打,解气,宽慰又让人感动。
“你看着满屋子的书,估计是舅舅,舅母费了不少心思才给你凑齐的吧,你难道想辜负他们吗?”伊芽米扫视了四周。
“……”何途远躺在床上,用一只袖子挡住眼睛,声音闷闷地说“妹妹,你出去吧,给我一会儿时间。”
“行,可以给你时间给你空间,但是今天晚饭必须出来吃,别的我不管。”伊芽米说。
何途远没出声,点了点头。
见此,伊芽米又觉得自己下手重了,补充了几句“表哥,你也不要太陷入自我怀疑的坏情绪中,我相信你,你就是最好的,你就如同银叶姐姐说的那样,途远,不是路途遥远,是前途远大的途远。希望你,早点振作起来。”
伊芽米见他有了触动,肩膀一抖一抖的。
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便出去了,把门关上。
出门遇到齐刷刷的何家人,伊芽米愣了一下。
只见何家人冲她笑。
伊芽米和何家人刚进到堂屋,就听到何途远在自己的屋子哭出声,那哭声好似压抑了很久,响亮但是又断断续续。
何家人都有点心疼但是又无奈。
伊芽米则放心下来,哭出声了就好了,哭完就好了。憋着,才会坏菜。
只见何途远哭了一会儿,就缓缓坐起来。
突然瞥见,桌子上,伊芽米写下的一句话: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字迹不算苍劲有力,但是有自己的风格。
何途远擦掉眼泪,心里好像被什么点燃了。
“妹妹都觉我行,我为什么不行?我可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何途远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把伊芽米写的贴了起来。
收拾完,走出了屋子,“娘,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