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的山脚下。
路上有不少百姓来来往往,这里离城池不算远,附近也有许多村庄和庄子,所以平日里路过的人比较多。
更没有人注意到其中混杂了一道窈窕身影。
霍妜戴着帷帽从小路上山,没走两步衣摆就挂在了树枝上。
她撇了撇嘴,将衣摆扯下来,然后拴在腰上打了个结。
“古代的衣服怎么都这么不方便......”
哪怕是最利落的劲装也很宽松。
她在昨晚收拾好东西离开摄政王府后,先去了一趟云影殿,怎么说邵乐嘉也是自己人,不管他派出去的人找不找得到天心草,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然后,霍妜就来了这座最近的山林。
找东西嘛,自然要从最近的地方开始找起,她可不想把世界环游了个遍,最后发现要找的宝贝就在家门口。
这跟找了一圈手机,结果手机在自己手上有什么区别?
霍妜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山上搜寻,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山上明显有人经常路过的痕迹,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很正常。
*
时间转瞬就过去了半个月。
霍妜一人一马,已经搜完了京城附近还有隔壁城池的山。
这天,她从另一个方向下山,正好看见山脚下有个茶水摊,摊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凉茶和清热解暑的水果,除了西瓜之外,还有许多她从没见过的果子。
“老板,你这凉茶不是苦的吧?”
草棚里只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听见声音,他坐直了身体,“凉茶大部分都是苦的,姑娘要是不喜欢苦味,也可以加些饴糖。”
不过也要加钱。
霍妜点了点头,走到棚里的小木桌旁坐下:“来一碗。”
这木桌子略显得有些破旧,上面还有灰尘,看得出茶水摊生意很一般。
经过半个月的风餐露宿,霍妜发现了一件事。
赶起路来真没空享受,她每次路过城池也只是为了抄近路罢了,几乎不做停留,从出来到现在,她连十两银子都没用出去。
在此之前,霍妜一直以为古代物价很高,谁知道赶路所需的食物和其他东西并不贵,十两银子甚至已经够普通人家过半年甚至一年。
老人很快端着一碗凉茶过来了,末了还转头切了一小块西瓜递给她。
霍妜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这是......”
“姑娘家家的赶路辛苦,别气。”
尽管对于物价不太懂,霍妜也清楚西瓜在古代是挺昂贵的水果。
她正打算拿银子出来照价付钱,却忽然感受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
那视线像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只是其中蕴含着的情绪却让人感到不适。
霍妜已经伸进腰间掏钱的手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笑着对老人点了点头:“那谢谢大爷了。”
“老头,来六碗茶,再来两个寒瓜!”
粗犷的男声在这方寸之地显得有些震耳欲聋,尤其两旁还是山林,甚至都有回声传回来。
“好嘞。”
老人也不生气,提着用来装茶水的铜壶就过去了。
霍妜低垂着脑袋,长发将侧脸挡住,状似无意的往旁边打量。
那是六个壮汉,其中有几个只穿了件马甲,肤色接近于古铜色,浑身无一不透着粗糙。
像土匪。
霍妜端起凉茶抿了一口,的确尝不出什么苦味道了,口感有点涩,还有点甜丝丝的,谈不上好喝。
跟糖水差不多,而且里面还有莫名其妙的渣。
“今个儿咱们收获不错,那小子白白嫩嫩,穿的衣服料子也好,肯定有点家世背景。”
闻言,霍妜耳朵动了动,安安静静的开始听。
“可不嘛,不过...万一他是什么当官儿的儿子可怎么办?咱们管他家里要钱,不会引来官兵吧?”
“那就不找他家里要,直接把他卖了不就好了,细皮嫩肉的,又是儿子,卖到其他有钱人家去当奴仆。”
“还是大哥聪明!”
儿子,细皮嫩肉......
霍妜没来由的想起了褚星洛那张可爱的脸。
不会不会,这里离京城可隔了两座城呢,洛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但...万一呢?
这时候,霍妜听见其中一个人说:“他身上这枚玉佩应该值不少钱,到时候咱们进城找个当铺卖了,寨子里的兄弟们至少一年都不愁吃喝了。”
玉佩?
霍妜心念一动,悄悄别过头朝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瞳孔骤然缩紧。
只见那个最魁梧的大汉手上正抛着一枚白玉玉佩,这玉佩非常眼熟,上面还刻着‘褚’字。
是之前褚卿想拉拢她的时候拿出来的,代表着摄政王身份和权力的玉佩。
不会吧,还真是洛洛?
毕竟总不可能是褚卿本人。
可褚卿为什么会把玉佩给一个三岁的孩子?
霍妜在心里骂了那摄政王一阵,得亏这些莽夫大概率不识字,否则要是被认出来,洛洛肯定会被杀了灭口。
早知道就不把褚星洛留给他了,她这才离开京城多久啊,洛洛就被绑架了?
这些匪徒没有在茶水摊坐太长时间,一人喝了几碗凉茶就准备离开了。
摊老板站起身,唯唯诺诺的讪笑着走过去:“几位,一共是五十文钱。”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后忽然都笑了起来。
打头的那个笑容甚至有些恶劣,居高临下的走到老板跟前,“你冲我们要钱?知不知道这块地方都是谁的?”
“这...我这小本生意糊糊口......”
“滚,不然老子把你这摊砸了信不信?没收你保护费就是给你脸了,还冲我们叫上了。”
身材魁梧的大汉几乎要遮住老板的视线,他沉默两秒,眼神灰败的点了点头。
大汉的其他同伴见状,笑着嘲讽了几句,拿起东西就准备离开。
隐约间还能听见有人讽刺:“真是个孬种,老窝囊废。”
几人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悦耳清脆的女声:“怎么有人喝个水都要赖账,五十文而已,是活不起了吗?”
“你说什么?”
先前那领头的人转过身,凶神恶煞的看向坐在草棚里,那穿着劲装的白衣女子。
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帷帽,看不真切面容,只是那身段和如玉一般白皙细腻手指看着就不像普通人。
霍妜唇角勾了勾,“耳朵也不好使,我说你们这辈子吃不上四个菜呢。”
“呵......”男人的火气忽然消散了些,眼神露骨的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最后油腻的摸了摸下巴,“小美人儿,用这种方式吸引哥哥的注意?”
这腰肢,这身段,肯定脸也不差。
即便差也无所谓,反正夜里熄了蜡烛都一样。
霍妜:“...你别太逆天。”
她比刚才更硬了。
当然,指的是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