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罗城。
昌平答应了一声,立刻再次转身离开了栈,迅速在集市上花重金买了两匹北元产的良马。
“小二!打包二十个烧饼!”
陆凌川买了一些干粮,做好了长期追击的准备,接着再次背上了枪匣,一脸坚定的走出了栈。
“驾!”
很快,随着一声嘶鸣响起,两匹快马出了土罗城,继续北上!
...
无烟栈。
“嘭!”
一声巨响,栈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紧接着便看到一瞬间冲进来二三十道人影,迅速将一楼大厅控制了起来,一个个全都手持兵刃,一脸凶相。
正在招呼人的庄如梦愣了一下,转身看向了突然闯进来的这群不速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锦衣卫?!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大明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天下皆知!
为首一人,身着蟒袍,冷冷的巡视了大厅中的所有人一眼,沉声道:“哪个是掌柜的?!”
锦衣卫副指挥使,毛春!
“这位官,什么事至于这么大动肝火的啊?是无烟栈哪里得罪了诸位吗?”
庄如梦迅速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扭动着腰肢缓缓向毛春走去,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
可是没等她走近,就被一名锦衣卫直接伸手拦了下来。
庄如梦转头看了一眼拦住自己的卫众,停下了脚步,满脸堆笑的望向了毛春。
毛春推开了那名手下,左右踱着步子打量着庄如梦,冷声道:“你就是这家栈的掌柜?”
庄如梦肯定的点了点头,认真道:“如假包换。”
毛春停下了脚步,冷冷的看向了庄如梦,沉声道:“有没有见过一伙人带着一位年轻女子路过此地?”
“那女子是明人,其他的人应该是北元人。”
听到毛春的话,庄如梦心中一动,没想到刚过了一日,又有人找上门来打听同一件事,看样子,那名被天机堂所抓的女子,同样身份不简单!
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笑了笑道:“无烟栈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但官口中描述之人,奴家却从未见过。”
毛春眯了眯双眼,死死地盯着庄如梦,继续道:“可是根据本官查到的消息,他们一路向北,直奔北元,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你们这一家栈,而且此地是前往北元的必经之地,你却说你从未见过,你觉得本官会信吗?!”
庄如梦面露迟疑,喃喃道:“这...”
她在权衡利弊,因为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些锦衣卫究竟和陆凌川是敌是友,于是稍作迟疑之后再次开口:“敢问这位大人,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大人不辞辛劳,一路追到这里?”
“他们身上可有什么特征?麻烦大人告知,也好让奴家仔细回忆一下。”
毛春沉着脸,冷声道:“不该问的别瞎打听!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需知道,倘若你敢撒谎,万一那名女子将来出了任何事,本官还会再来,届时恐怕这家栈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庄如梦一听,立刻露出了一脸惊慌,急忙道:“哎呦,大人,奴家胆小,还请您手下留情,容奴家再好好想想...”
“...对了!前几日的确来了一伙人跟大人描述的人差不多,不过奴家并未见到什么女子,只是听到那些人所驾的马车中传出了女子的声音!”
通过刚才毛春的威胁,她已经判断出这些人跟陆凌川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营救那名女子。
听闻此言,毛春脸色微变,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追问道:“他们何时离开的,知不知道去了哪个方向?!”
庄如梦皱着眉头回想了良久,缓缓道:“应该是往北去了,对,没错!估摸着,这两日早就过了土罗城了,如果他们继续往北走的话。”
话音刚落,毛春就不由得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了一抹难色,陷入了沉默。
“诸位一路奔波,都累了吧?要不坐下来吃点东西?歇歇脚?”
庄如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赔着笑脸招呼着周围剑拔弩张的一众锦衣卫。
毛春迟疑了一下,冷声道:“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说完,毛春便率先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还有几人也跟着坐了下来,剩下的那些守在大厅周围的卫众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始终面无表情。
庄如梦轻笑了一声,立刻大声招呼着后厨准备酒菜,自己也趁机走开,回到了柜台后面,漫不经心的扒拉起了算盘。
毛春坐在椅子上,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看起来心情十分沉重。
“副指挥使,怎么办?咱们还继续追么?”
坐在毛春旁边的一名青年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百户邓川!
这次北境寻人,他也跟着来了。
毛春瞪了邓川一眼,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人已经过了北元边城,还怎么继续追踪?!”
“这些年死在锦衣卫手里的北元密探不在少数,擅自闯入北元境内,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邓川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绣春刀和锦衣卫官服,轻轻点了点头,担忧道:“可是如果就这么空手回去,我们怎么跟燕王殿下交代?怎么跟陛下交代?”
离开京都之前,朱元璋已经下旨,命令锦衣卫务必要将徐妙锦带回京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毛春眉头紧锁,咬了咬牙,沉声道:“大不了,就说徐妙锦已经死了!而且尸骨无从!”
他知道这么回去肯定没法交代,但如果人已经死了,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听到毛春的话,邓川愣了一下,没敢再多说一句。
很快,伙计就将酒菜全都一一端上了桌,一路奔波的毛春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看得守在周围的那些卫众们一个个直咽口水。
酒足饭饱之后,毛春终于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了站在柜台后假装忙碌的庄如梦,扬声道:“不知掌柜的有没有见过一个打南边来的少年?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之间。”
坐在毛春旁边正在低头吃着东西的邓川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同样抬头看向了庄如梦。
正在低头敲着算盘的庄如梦听到此言,不由得心头一紧,接着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佯装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未曾见过。”
听到庄如梦的回答,毛春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抹失望,接着仰头干了一杯酒,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撤!”
邓川匆忙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招呼了周围的卫众一声,迅速跟了出去。
很快,二三十名锦衣卫便陆续离开了栈,紧接着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数十名锦衣卫调转了方向,直接向南返回,连帐都没结。
庄如梦缓缓来到门口,目送着这帮白吃白喝的瘟神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庄老板,他方才打听的那名打南边来的少年,不就是前日来过的那个?”
这时,一名已经在栈逗留超过两日的人缓缓站起了身,有些不解的看着庄如梦,疑惑的问了一句。
听闻此言,庄如梦瞬间沉下了脸,猛地转身看向了那名人,冷声道:“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那人见状,急忙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庄如梦扫视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继续道:“各位的底细无烟栈可都知道,离开这里之后,谁要是敢乱嚼舌头,别怪老娘不顾及往日情分!”
“那天的事,请诸位全都烂在肚子里!”
随着话音落下,在座的所有人全都冲着庄如梦抱了抱拳,满口答应了下来。
庄如梦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众人,转身望着门外漫天飞舞的沙尘,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陆凌川的身影,一股莫名的担忧缓缓自心底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