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停在静谧的河心,无风的夜晚,船儿轻轻摇晃,将盛满月光的水面推开一层层涟漪……

    闻茵身上的潮热还退去,陆景便抬手扯过自己的外裳轻轻盖在她身上。

    他一手支颐,侧过身子餍足地身畔的人儿。

    云裳半掩,玉颜倾城,隔岸虫鸣,此时明月。

    一抬手,如丝如缎的秀发自他指间滑落,她微微转过脸,方才还在恍惚的眸子慢慢清明,愈加温柔。

    经过多少重命运的梦境,他终于翻开了最绮丽的一页。

    “茵茵,”他凑近她耳边,“今晚不去不行吗?”

    “皇上只给了两日期限,管大人着急得很。再说,沈昭仪的魂魄出窍久了,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我也于心不忍。”

    陆景微微一笑,宠溺道:“好,我听凭你的驱策。”

    ***

    盛夏之夜,月光如银,洒在河洲平原。三条小河宛如三条银色的丝带,交织在京城外这片广袤的原野上,波光粼粼,水声潺潺。

    河洲之上,一片宁静与和谐。微风吹过绿海,苍翠的蒹葭随风摇荡,推出一层层碧浪。闻茵和管翊躲在草丛中,望着不远处一片开阔的滩涂。

    “你说那两只朱鹮会到这里来?”管翊问。

    “嗯。”

    “你怎么知道?”

    “有人告诉我的。”

    “陆侯说的?”

    闻茵瞥管翊一眼,心想你既然知道,干嘛还要问。

    “找到那两只鸟,又能如何?”管翊继续问。

    闻茵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位大理寺卿可真是一位一板一眼的人,都到了这份上了,他竟然还想不明白,怪不得大理寺陈年疑案堆积如山。

    说话间,两只朱鹮鸟由远及近飞来,它们的羽翼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红光,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焰。

    它们轻盈地降落在河洲上,它们先是低头喝了些水,啄食了一些水草鱼虾,然后便拍着翅膀嬉戏起来。

    水面因两只鸟儿欢快的打闹而激起涟漪,晶莹的水珠飞溅。闹着闹着,两只鸟儿渐渐安静下来,它们相互依偎,长长的脖颈交织在一起,清越的鸣叫声回荡在夜空中。

    “……我们就是来看鸟儿的吗?”管翊问。

    闻茵实在受不了了,直截了当地说:“管大人,你眼前的这两只鸟儿,就是沈昭仪和她的情郎。”

    管翊瞳孔微微一震,又仔细盯着那两只鸟儿:“你的意思是,那两只鸟儿的身体里,是沈昭仪和她那情郎的魂魄?”

    “不错。”

    管翊望着两只朱鹮交颈,顿时感到这画面不怎么美好了。

    “那他们岂不是在……”

    “偷情。”闻茵干脆地说。

    管翊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这事要如何向皇上禀告?难道告诉他,他的嫔妃化身朱鹮跟别的男子爬墙?

    闻茵看穿了他的心思,揶揄道:“寺卿大人,这是两只鸟儿在交欢,又不是奸夫淫妇。真正的沈昭仪还好好地躺在宫里呢。”

    “这……毕竟是……不洁了。”管翊艰难挤出一句话。

    闻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笑,惊动了远处了两只朱鹮。它们拍打着翅膀,一齐望向这边。雄鸟似乎看见了闻茵和管翊,张开翅膀挡在雌鸟身前,目光暗含杀机。

    管翊急忙捂住闻茵的嘴,埋怨道:“你看看,你惊动他们了!那雄鸟一定是一个有法术的人化身而成的,咱们俩都不会法术,又没带护卫,眼下怎么办?”

    闻茵将他的手扯了下来,真是被这位不语怪力乱神的寺卿大人气笑了。

    她扬了扬下巴,带着些许得意道:“沈昭仪有情郎,难道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