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茵醒来时,床上另一侧已经空了。
大概是怕她尴尬,只要是夜间挤在一张床上时,第二日他一定会早早醒来,将房间留给她,好让她从从容容地穿衣洗漱、梳妆齐容。
闻茵下了楼,见陆景和阎婆正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阎婆看上去很着急,而陆景眉峰微峻。
“发生什么事了?”闻茵边下楼边问。
“娘子,”阎婆微微一躬身,“昨夜酒神给我托梦,说我那小孙子就在丁巳家中,让我去把他领回来。丁巳是个恶霸,我一个人去恐怕不成,想拜托相公同我一道前去领人。”
闻茵看了陆景一眼,又转向阎婆:“老人家,酒神真的给你托梦了?”
陪她去领人,自然没问题,只是这阎婆说的话可信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酒神给她托梦,那酒神所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阎婆见闻茵有疑,急道:“娘子,老身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皇天在上,老身不得善终。”
闻茵连忙说:“老人家,您先别急,我们这就陪您去。若您那孙子真在丁巳家,我们帮您把人带回来。”
当下,三人便往丁巳家去。
丁巳是镇上的首富,家中是一座四进的院子。这在酒旗镇这个山中小镇,已经算得上顶气派了。
阎婆上去拍门,把丁巳叫了出来。
“丁爷,丁大掌柜。”阎婆低声低气,“昨日我那孙子小石头是不是到贵府来玩了?小石头彻夜未归,还请丁大掌柜的把他叫出来,我带他回家。”
“什么小石头?哪来的小石头?”丁巳刚吃完早饭,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说道,“你别诬陷好人,我可没看到你的孙子。”
阎婆一听便急了:“昨夜酒神托梦与我,我那小孙子就在你家里,是你把他绑了!丁爷,求求你,行行好,把我的孙子放了吧!”
闻茵和陆景相视一眼。
酒神托梦说,丁巳把小石头绑了?
丁巳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呸!你这老不死的!什么酒神托梦,空口白话也能信?!我还说酒神给我托梦,让你快把我的地和屋房子还给我呢!”
“你!……”阎婆气得脸发白,浑身像筛糠一样发抖。
丁巳见她如此,冷笑道:“我说阎婆,若是你今日就把那块地和屋子给我腾出来,或许我可以考虑帮你找一找你的小孙子。他已经失踪一整天了吧?再不找出来,没准在哪个水井里淹死了。”
此话明摆着是威胁。闻茵也听明白了,多半确实是丁巳把小石头绑了,以此要挟阎婆就范。
此时,在丁家门前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阎婆向着四周哭告道:“你们昔日都受过酒神的庇佑,都来评评理。酒神祠本来就是我夫家的地,怎么就成了丁巳的了?如今他扣着我的小孙子,还威胁我……”
“呸!什么酒神庇佑!我们发财都是靠自己本事,还真靠你家那破神像啊!”丁巳道,“话说回来,你男人死后,你自己塑了一个酒神像,让我们都给你家送祭品,不会知道坑了我们多少钱?大家说是吧?”
围观的众人都是镇上百姓,竟然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以前我每年还送半只猪,都被这老婆子昧着良心私了。”
“应该叫她还我们香油钱!”
众人七嘴八舌。
阎婆百口莫辩,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辩白道:“当年酒神节,你们上供的祭品都摆了百家宴,怎么是我私了?做人要凭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