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年将手中茶碗重重一放,来了个下马威。

    “放肆。”陆景打断闻茵,“好好回话。”

    “是。”闻茵低头作乖巧状。

    “我且问你,我女儿是怎么死的?”许知年逼问道。

    来时郭主簿告诉闻茵,陆景已经将事情经过同许知年说了一遍。此时他又问起来,看来是想探一探陆景有没有骗他。

    闻茵心想,以行之的为人,应该不会说谎,但他会将一些关节要害隐瞒下来。

    “许长老,当日陆侯和我为了查案,易装潜伏在城内一处私苑。心一立功心切,装扮成我的样子,想引犯人上钩,没想到发生了意外。”

    闻茵说着,用余光瞟了一眼陆景。

    他面上波澜不兴,十分淡定。闻茵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

    “我女儿死的时候,你在哪里?”许知年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事发之时,我和陆侯正在追犯人。”

    当时闻茵被陆昂掳走,陆景赶去救她。但陆昂变成活尸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既然你们在追犯人,为何我女儿会被犯人杀害?”

    “许长老,此案关系甚广,犯人不止一个。”

    “究竟是什么案子?”

    “许长老,此案未破,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案情,这是靖岁司的规矩。”闻茵道,“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犯人一网打尽。待到真相大白时,我会去豫章当面向您禀告,以慰心一在天之灵。”

    许知年见闻茵对答如流、滴水不漏,一时找不出破绽,又拿闻茵的身份作起文章来。

    “闻小姐师出何门何派,有什么本事,能在靖岁司任意行走?”

    “晚辈无门无派,却也没有在靖岁司任意行走,平日只是在案牍库帮郭主簿打打下手。那日陆表哥派我易装潜伏,只是因为我略通琴曲,方便迷惑暗处的敌人。”

    她话音未落,一把宝剑忽然挑到眼前,直扑面门而来。

    闻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闪开。然后又是第二剑追来。

    避开前三剑,她才看清出剑的是许知年带来了一位弟子,相貌平平,不甚出众,出招却十分狠厉。

    这人毫无征兆出手,还是对着一个弱质女流,让人极为不齿。

    陆景几欲起身,可他眼角余光瞟到身旁的许知年,心知首先要防备的是这老狐狸,于是暗自抓紧扶手,强迫自己稳住。

    净明派那位弟子见闻茵避开了自己的前三板斧,一时有些怔愣,剑锋也收了几分。

    闻茵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开的,似乎只是走了几步而已。

    对了,是平日看玄期演化地衍奇门时,她不知不觉记下来的。

    奇门与数术有异曲同工之处,闻茵刚开始不懂奇门,但她精通数术,不知不觉之间,便记下了不少奇门局。虽然不能将地数的一千一百六十局全都烂熟于心,但能记下十分之一,也受益匪浅了。

    那净明派弟子稳住心神之后,又提剑追了上来。

    闻茵有些慌,担心自己一乱之下踩错步子,索性像那日在七镜七玄阵中应付镜灵那般闭上眼睛,在心中踩着自己记下的阵眼。

    她心知自己避过了几剑,正在得意,忽听得一声响动。

    睁眼一看,原来是许知年将案上花瓶推飞,恰好落在她脚边。

    此处是堂上,地面狭窄,那碎掉的花瓶占了一局,闻茵心中的局数便乱了。

    那弟子会意,又提剑攻了上来。闻茵本来就对地衍奇门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此时不知如何变局,脚下便方寸大乱。

    眼看闻茵就要倒霉,一道身影从斜刺里飞出,拦在她面前,为她挡下了这一剑。

    此人的背影,闻茵看着有几分眼熟,他身穿着靖岁司的公服,只不过是最下阶的狱卒公服。

    竟然是那日在牢中用障眼法假扮潘道然的那一位!

    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木剑,恭恭敬敬地抱拳道:“在下上清派外门大弟子萧立。这位姑娘是我们上清派的门人,净明派道友若是想切磋,在下便代表上清派领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