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闻茵回府的路上,卫蘅说起了他所了解的谢云何。

    云何的母亲和梅若尘的母亲是亲姐妹,因此两家情谊深厚。而卫家与梅家是世交,因此三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云何性子温柔开朗,聪慧过人,喜欢跟两个哥哥玩在一处。她的同胞兄弟谢于意,自幼性子很孤僻,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爱说话,甚至卫蘅都对他并不熟知。

    云何的怪病是去年才有的。她发病时,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便会倒地不起,好像左边身子和右边身子搏命一般。

    卫蘅听说谢家和梅若尘找了许多名医,都治不好云何的怪病。

    再后来,梅若尘说这怪病只有楚山之中一位世外高人能治,便去楚州请来了陆行之。

    听卫蘅的语气,他似乎对陆景有些不以为然。

    可是对于闻茵,他却格外看重。不论她问什么,他总是坦诚相告、知无不言。

    虽然相识不久,但闻茵总觉得,卫庭郁是值得信赖的人。

    他为人既通透,又不油滑。诚如他所言,他只知直道而行。

    既然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闻茵便鼓起勇气问:“卫公子,我刚来淮扬便听说,陆大夫与云何姑娘就快要定亲了?”

    闻茵坐在马车里,卫蘅在车旁打马相随,二人隔着窗帘。

    但即便如此,闻茵总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声大得能让卫蘅听见。

    卫蘅顿了片刻,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

    “据我所知,此事尚未计议。陆行之只是为云何医病。”卫蘅顿了顿,“不过……”

    闻茵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言,她便鼓起勇气说:“卫公子但说无妨。”

    “大夫和病人的关系,并非一成不变。在我看来,云何已经倾心,陆行之与她朝夕相对,难道就能一直不动心吗?那可是云何啊。”卫蘅沉声道。

    闻茵的心如同坠下无底的悬崖。

    卫蘅的话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断断续续飘来:“毕竟,陆行之已经从楚州来了淮扬,而且,看样子应该不会再回去了。”

    ……

    是啊。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何她就看不明白呢?

    莫非真是当局者迷吗?

    二人一路沉默。直到入了梅府,闻茵从马车转上轿子的间隙,卫蘅趁着护送她上轿,留心观察了她的神色。

    闻茵心中极苦涩,却仍然施施然福道:“今夜深谢公子坦诚相告。”

    卫蘅抿了抿唇,有些于心不忍,沉声道:“我并非背后议人是非的小人,只是见不得你身在迷局执迷不悟。”

    闻茵低头讷讷道:“我明白。公子曾说过,人不可强求,事应当强求。”

    卫蘅似乎舒了一口气,转开话题道:“今夜也耽搁得太久了,早知是那样的恶作剧,该让你好好休息。”

    闻茵摇了摇头:“不妨事。在园子里待久了,也该出去走走。”

    “早点歇下吧。过两日就是香会,我只期待碧君的文王香。”

    提到香,闻茵的心情稍稍开朗了些,微微笑道:“对了,还没试香呢,不知究竟如何。或者,明日先试一试?”

    “也好。”卫蘅道,“不过,我相信不会错的,这就是我想要的文王香。”

    闻茵一福,道:“那,明日再请卫师指教。”

    卫蘅终于笑了。

    二人刚拜别,他又转头来说:“对了,你要是喜欢蔷薇水,我明日带些上上之品来。”

    闻茵噗嗤一笑,浅浅谢过。又想,如此三番五次,岂不是有些儿女情长之嫌?便再次拜别,抽身离开了。

    卫蘅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走进寰香斋,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