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堂站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二楼去探个究竟。

    闻茵见一间厢房门前围满了人,小檀也在那里探头探脑地看。

    闻茵走过去,想把小檀拉回去。可是走到门口,却不由自主地瞥了房内一眼。

    只见一位中年商人正在床上拼命地扭动挣扎,他的手脚都被绳子捆住绑在床头床尾,可是患者挣扎力量之大,几乎要将绳索挣断。

    房之中站着另外一位身穿赭石色绸缎直裰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像是患者的朋友。不知是着急还是受了惊吓,他竟满头大汗,头发湿漉漉的,浑身上下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

    闻茵不知不觉忘了自己原先是想来拉小檀回去的。

    “贫道张清灵,途经此地。略通医术,或可施治。敢问哪位认识这位患者?”张清灵走上前问。

    那满头大汗的男子怯怯应道:“我是他的朋友。我们是从黔州那边来,要到楚州去买货,路过此地,是昨夜投的店。”

    “病患的姓名?”张清灵问。

    “元昌吉,我们叫他元三爷。”

    “你呢?你叫什么?”张清灵语气平淡,貌似无心地问。

    那男子一怔,道:“在下陈杨。”

    张清灵点了点头道:“此人中了蛇蛊,若再不救,恐怕蛇蛊要将他从里面吃空了。”

    “蛇蛊!”

    “竟是中蛊了!”

    围在门口的人一阵轰然。不少人听说是中蛊,急忙扭头就跑。

    闻茵见那病患两眼凹陷,不停挣扎扭动,身子拧出了不可思议的角度,十分骇人。

    陈杨胆战心惊地问:“道长,你说的是真的吗?蛇蛊当真如此恶毒?”

    张清灵点了点头,沉声道:“千真万确!中了蛇蛊的人,哪怕死了,魂魄也不能升天。就像被虎生啖之人会变成伥鬼一般,被蛇蛊所害之人,魂魄也会变成伥鬼,不生不灭,永远被蛇蛊奴役。”

    张清灵说完,便走上前去详细查看病患的情况。

    他看了一会儿,无奈摇头道:“哎呀,这病患挣扎得太厉害了,贫道出门时走得急,没带上麻沸散。他要是这样挣扎,如何施治啊?唉,怕是要……”

    闻茵听着,万般犹豫起来。

    她看着那中蛊之人拼命挣扎,腹中一鼓一鼓的,好像真的有数条小蛇在里面游动吃他的五脏六腑。

    “道长!”闻茵拨开已然不多的围观者走了进去,“小女子有麻骨香,可助道长一臂之力。”

    她转身回房,从自己的香药盒里取出麻骨香。

    回到病患的厢房时,她才醒悟过来——自己忘了蒙上脸。

    张清灵的眼睛盯着她瞧,嘴边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事情紧急,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闻茵将麻骨香点燃,投入一个茶杯,递给张清灵。

    张清灵给病患闻了麻骨香,那病患渐渐地平静下去,睡着了。

    然后他命人拿一把小刀来,用酒浸透之后,在病患胸口上划下一刀。

    鲜血汩汩而出,他又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出塞子,将一种殷红色散发着腥气的液体洒在病患胸口。

    张清灵解释说,这是混合了雄黄的雄鸡血,可以引出蛊灵。

    那鸡血一洒上去,患者胸前立时鼓起一个包,那包越来越大,最后竟然钻出一个小小的黑影——看起来竟像是蛇头。

    张清灵一点儿也不怕,用一块布巾包住蛇头,将那黑蛇整条扯出来。

    众人哗然。

    对于蛇蛊,闻茵也仅仅是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过。

    张清灵微微一笑,忽然对闻茵说:“姑娘,你先拿着这蛇蛊,容我帮病患缝合伤口……”

    他忽然将那蛇递过来,闻茵哪里敢接。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不知怎么搞的,他竟然手一松,那蛇蛊便滑了出来,落在地上,消失不见了。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哎呀呀,闻姑娘。”张清灵微笑道,“我让你接着蛇蛊,你怎么不拿好呢?如今把蛇蛊放走了,它可是要去害更多人的。”

    闻茵看着眼前这道人,心知不好。

    她着了这家伙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