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酷似卢宁玉的木偶手中,托着两颗木偶的头。
一个是陆景的,另一个是闻茵的。
陆景转头对闻茵笑着说:“看来,它想把我们也留下来。”
闻茵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有心思搭话,只躲在陆景身后,紧紧抓着他的后裳。
“别聊天了,快快摆平这里的事吧,我怕死了。”
陆景啧一声,压低声音说:“你越怕,它越嚣张,看我的。”
他抬高声音对那木偶说:“喂,变成木偶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若是这些事情不弄清楚,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那木偶复刻了卢宁玉那张温婉的脸,可看起来却如此丑陋可怖。它嘎嘎嘎笑了起来,道:“你说吧,就当我老婆子发了善心,让你们做一对明白鬼。”
陆景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如此周密的计划,不是一般孤魂野鬼能想出来的。”
木偶又嘎嘎嘎笑了起来。
“后生,算你有眼力。实话告诉你,我在世时,功夫可比你深多了。”
密室四面墙角各点着一根阴烛,蓝色火光跳跃,黑暗的空间藏着最深的恐惧和最大的恶意。
木偶一边低头笃笃笃地敲着凿子,一边说起旧事。
它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生前,她曾是一名巫婆。
所谓巫婆,就是能通鬼神,预吉凶的女人。
但她又不是一般的巫婆,而是一名言巫。凡是她作出的诅咒,都会应验。
仇家寻仇都会找她,只要她开口,所诅咒的人一定会在三日之内死去。
做这种事情注定没有好报,言巫早就想好了后事。
后来,官府缉拿了她,以妖言惑众、害人性命为罪名,要当众烧死她。
她提出要亲自挑选自己的葬身之地。看在她年事已高的份上,县令同意了。
她来到自己家的后院,指着院子里的一株老槐树说,她要抱着这棵树死。
于是大家便把她绑在这棵槐树的树干上,在她脚下架上柴木,将她烧死了。
槐树是鬼木,能吸附魂灵。她早就在那槐木上刻下符箓,她的肉身虽然烧死了,可灵魂却进入了那槐树的树干。
行刑结束,槐木被烧得只剩下一截坚硬的黑炭木。官府不明其中利害,找了几个不入流的和尚道士做了法事,便将那截黑炭木弃之不理了。
言巫的魂灵寄身在槐木之中,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因缘际会,那截坚硬的炭化槐木竟然成了一户大富之家的水井轱辘。
有一天,府里的主母来到水井边,对着水井倾诉她的苦闷。
她以为对着深深的水井倾诉,就没人会听到她内心的秘密。
可是言巫听到了。
于是她便问——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你想知道怎么做吗?
……
一阵又一阵寒意袭上闻茵的背脊。
没想到,陆大夫说的那个故事,竟然全部应验了。
那言巫化身的宁玉模样的木偶,还在低头笃笃笃敲打。在凿子下,一男一女两个木偶渐渐成形。
“怎么样,后生?生也有涯,只有做鬼才能享有无穷自在。”木偶抬起头看着陆景和闻茵,阴森森笑了,“快来,做我的伙伴吧。”
头顶哗啦一声巨响,似有热浪袭来。
陆景大喊一声“糟了”,抱着闻茵重重往一旁摔去。
在他们俩方才所立之处,一大锅热腊浇了下来。
“可恶,她想用我们俩来做腊范!”陆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