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闻茵提着裙子迈过门槛,身后跟着小檀。
如氏将女儿送到门外,叮嘱道:“茵茵啊,路上可要小心些!”
“娘亲放心吧,女儿知道了。”闻茵盈盈一福。
她还未上马车,一群小孩子呼啦一声围了上来,冲着闻茵嬉笑起哄。
“蛙娘子!蛙娘子出来啦!”
“说什么呢!熊孩子!”小檀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说,“再闹,看老子不捶死你们!”
小孩子们嬉笑着四下散去,过路的人们指着闻茵窃窃私语。
“她就是那个蛙娘子?”
“听说那蛙蛊案子是她破的。”
“她一个女子怎么会破案?难不成她也会炼蛊?”
“诶诶,别说了,小心被她听到了对咱们下蛊!”
闻茵好似完全没听到,微微扬起头走过窃窃私语的路人,当着他们的面优雅地登上香车。
闻茵,小字碧君,年方十八,闻家香谱的掌门人。
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是青凤城里人人皆知的美女加才女。
可惜就是招不到夫婿。
闻茵十四岁就立志继承家业,绝不出嫁,爹娘也欣然应允。
冰人给她寻找赘婿人选,找了两年,来的全是歪瓜裂枣。
想想也是。好男儿谁愿意入赘啊!
如今倒好,落下一个“蛙娘子”的名号,满城男子见了她都要绕着走。
闻茵坐在车里,懊恼地将脸埋在手掌中。
干脆便不招赘了,当个自梳女,什么事都自个儿说了算。
——反正我有钱。闻茵愤愤然想。
马车走到闻家香铺门前,小檀打开帘子扶闻茵下车。
路人们见她走来,又开始窃窃私语。
“哎呀,这就是蛙娘子?”
“长得还行,十八岁还没嫁人,只怕是没人要啰……”
闻茵面上保持着微笑,暗自把心一横——
我偏要招到天底下最好的夫婿给你们瞧瞧!
今年就成亲!
闻茵走进香铺,正准备先去库房清点一下昨天新到的几种异邦名贵香料,忽然发现,父亲闻远非今日竟然到铺上来了。
许久不过问生意的父亲,此刻竟然捧着账本查看账目。
闻茵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到铺子里来?”闻茵盈盈笑道。
闻远非合上账本,看着女儿慈祥地笑了。
“碧君啊,账本我看了,你将咱们家的生意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真是辛苦你了。”
闻茵警惕地看着父亲。
“父亲今日怎么了?难不成,姨娘又撺掇您让樟儿执掌家业了?”
“她想得美!”闻远非抬高声音,吹胡子瞪眼道,“我一早明言了,我闻家的家业非得碧君来执掌不可!”
闻茵抿唇莞尔一笑:“父亲英明。”
“只是啊……”闻远非捻着胡须道,“碧君也不要因为生意的事,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闻茵心中纳罕,父亲今日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来了?
难道他也听到了那个蛙娘子的传闻?
闻远非道:“唔,对了,邢夫人送了帖子来,今天是她的生辰,请碧君你晚上去赴雅集,席间向宾展演你的香道绝技。”
邢家是青凤城的名门望族,田宅庄子多得数不清,光是收田产租子都够养活一县百姓。
大概是人红是非多,楚州之内,关于邢家的传闻不少,多数都很不好听。
据说邢家世代与妖魔缔结契约,可保他家荣华富贵、子嗣延绵。
邢家奇怪的规矩也很多,比如宗妇必须随夫姓,新婚之夜要独守空房;
他家历来宗妇不得丈夫喜爱,邢家宗子只宠妾室;
但是家业又必须由宗妇生下来的嫡长子继承……
总而言之,邢家富贵则富贵矣,却让人不敢亲近。
邢夫人是闻记的大主顾,每年在闻记香铺买的香药都有几百两银子。
听说是邢夫人过生辰,闻茵当即一口答应下来,说一定好好准备,晚上定要技惊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