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
方琳薇皱着眉头,心中很是疑惑,苏家卖那些田产,他转手又把它们买了回去,这不是白白让牙行赚一份转手钱吗?
他想做什么?
“是,是苏二公子。”青苹说道。
方琳薇皱眉想了好半天,确认自己前世是没有听说过楚越这样一号人物。她有些懊恼,若是上一世她能多多关心院外的事,说不定如今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她放下手中的账册,思量许久才道:“如今你们可知那个叫楚越的人住在何处?寻常又都与些什么人来往?”
青苹道:“知道他住的地方,寻常却是不知道他与什么人来往。”
“找人去打探打探吧,不要让咱们府上的人去,就去街边找些乞儿去打探便是。”
这样不容易被人察觉,而且还能让那些乞儿吃一口饱饭,何乐而不为。
青苹听罢,点头称是,而后方琳薇又吩咐道:“派人去问问,那些被楚越买走的庄子铺子现如今是在谁的名下?”
她实在好奇苏寻要做什么?而且他又去哪里凑得那么多钱?
要知道他可不像方琳薇一样手中掌管着方家半数的资产,能调动大量的现银去将那些产业吃下去。
“还有,王氏可有开始放印子钱?包揽诉讼这种事她可有沾着手?”
青苹闻言,忙道:“正要跟姑娘说呢。王夫人只怕是手头实在紧了,当时让人提了几句嘴,才不过五六天那庞妈妈开始走动起来,如今那国公府只怕是日进斗金了呢。”
国公府是不是日进斗金方琳薇不知道,但王夫人的腰包定然是又开始鼓起来了的。
就让她疯狂得意吧,现在她有多得意,东窗事发之后有她哭的时候。
“找人盯紧了证据都留好。”
青苹规矩的点头称是,转头二人又说起了账册的事,正说着,门房处递来了帖子说是骠骑将军家的幺女聂清荷的拜帖,说是明日来府中拜访。
方琳薇看着手中的拜帖只觉得烫手,她与聂清荷实在说不上熟悉,但是当时在苏家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帮了她们一回,这会子倒是不好拒了她的帖子。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愁成这样?”
沈珏的声音自头上传来,方琳薇应声抬头,便看见沈珏一张如温风旭日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
她惊讶地问,却又探着头朝身后的碧桃道:“怎的人来了也不通报一声?你们这些个丫头,一个个的尽会偷懒。”
“姑娘可冤枉死奴婢了。”碧桃说着做出一副伤心状道:“奴婢都不知喊了多少遍了,姑娘尽是拿着帖子在这里不理人。
奴婢还以为姑娘这是怎么了竟是听不到喊声,原来姑娘不是听不到,是只听得到沈公子的声音罢了。”
碧桃贫嘴,说完这话几个丫头都掩着嘴笑了起来,方琳薇却是红着耳根把她们尽数呵斥出去。
那莫名其妙的心虚,惊得她浑身不自在。
“尝尝我这里的茉莉花茶罢,她说着,急忙给沈珏倒了杯茶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沈珏看着她难得失态的表情,深红的耳垂几乎要滴血。
他错开视线,端过茶盏轻笑起来道:“谁下的帖子?竟是让你眉头都展不开了。”
“骠骑将军家的幺女,聂清荷。”
她说着,将帖子丢到了桌子上,才看见沈珏一身的狼狈,脖颈上甚至还有被人挠过的血痕。
“这是被揍了?”
她笑嘻嘻的说,心中却又觉得有些心疼,若不是因为她,他又何至于此?
都是因为她啊!
“你还笑?”
沈珏怒视着她,嘴角却是带着笑意。他去而复返,在刘家会受到什么样的指责她心里有数,却是笑着不去追问。
她知道,有些事说明白了,他面上无光,她也觉得矫情。只要自己记着他的这份情,心疼也好,感激也罢,大可不必言于表。
“聂清荷?”沈珏捏起帖子细看,皱眉道:“你和她有来往?”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她说着,又是一阵苦恼道:“所以我愁啊,当初在苏家,她难为过我,却也帮过我。
不见她罢,好像我就是个不知感恩的人。见她罢,又怕她来找茬气我,我才不耐烦与她们这些人纠缠不休。”
沈珏看着她一副小女儿姿态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道:“既然帖子都下到府上来了,还是见一见吧,到时候她若说了不中听的话,再让她走就是。”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她说着,转而看着沈珏道:“你这一身的狼狈,好歹回家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啊。”
“这不是怕你受委屈自个儿在这里怄气吗?我还着急错了不成。”
“可不就是瞎着急了呗。”
她笑着摊开手,白毛裘领围在她的脖颈上,像是一只带着笑颜的狐狸。
“只要你不让我受委屈,谁还能给我委屈受啊?”
沈珏看着他,抬了抬手,却终究是悄然缩了回去。
他想将这样的笑容留下,却又怕自己身边的烂事早晚收了她的笑。他觉得愧疚,是他把她拖入他的这摊泥泽之中来的。
“我回家去了。”
他突然起身,一瞬的恍惚,却是有些不敢面对她,他没有保护好她,才会让沈妙如此羞辱了她。
他言罢,不等她反应,便是逃也似的出了门。
方琳薇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叹息。她明明看到了他抬起来的手,却又那样无措的收了回去,是什么让他如此小心翼翼了?
难道,她给他带来了麻烦,让他怯了?
“姑娘,好好的,沈公子怎的就跑了?”
翠儿端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点心,想着他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聊,谁曾想点心蒸好了,人却是跑了。
“碧桃去给他送件披风吧,这阴天风大,他衣服又湿了一大片,可别冻着了。”
碧桃依言而去,翠儿却是看着桌上的帖子问道:“姑娘,那聂姑娘的帖子咱们还要回不?”
“回,就请她明日午后过来吧,让厨房那边准备些精致的点心和瓜果,咱们从南方带来的土仪也挑些出来,若是明日聊得好便给她带些回去吧。”
若是聊不好,那以后也是不必往来了的。
吩咐完这些事情后,她突然就意识到,这么些年了,她竟是一个闺中密友也是不曾有的。
以前总是跟在林婉瑜和苏秀身后,总觉得她们就该是自己一生的好友了,到头来,发现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再转眼,竟是连个说话的好友都不曾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