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好吗?”
他看着方琳薇说,像是在乞求,眼中却又闪着几分冷意,像是在警告。
方琳薇深知,此时自己若是不听话,她这条小命就没了。毕竟如今他们共处一室,旁人无论功夫有多好,再快也快不过沈珏。
她看得到沈珏眼中的冷意,如果不乖了,真的会没有好下场的。
她点了点头,对着沈珏指了指还在开着一扇的房门,沈珏才放开了她亲自去关门,并且把门上了门栓。
方琳薇看得一急,糟糕,孤男寡女大半夜共处一室,若让人发现,。她即使有一百张嘴此时也说不清楚了。
大意了,为什么要提醒他?
之前京城传她和沈珏如何如何,但到底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如今他们三更半夜共处一室岂非把那些谣言给坐实了?
怎么办?
她心中着急,如今就是沈珏让她喊人她也不敢喊了。把人引来,甭管他沈珏是什么下场,她肯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她可不想在她祖母回来的第一天就送她这么一个无媒苟合的大礼。
沈珏看出了她的担忧,自个捂着腰坐在椅子上道
“方姑娘放心,沈某不过是借你的地方避避难而已,断不会害你毁名声。”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半夜强闯她的房间,还冠冕堂皇的说不会害他,好话被他说完了,坏事也被他做尽,真是虚伪得很。
方琳薇很是不屑的扬了扬眉,心中也感激她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见她捂着腰面色发白,便试探着问道
“你……受伤了?”
这不是废话?他这样子不是受伤难道是便秘?
沈珏闭了闭眼,忍着腰间传来的疼痛感点了点头。
“我瞧瞧。”
方琳薇说着,正准备去把油灯点上,却听沈珏急忙阻止道“别,把官兵引来就麻烦了。”
官兵?
方琳薇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便是想要将他赶出去。可现在才把她赶出去,会不会晚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上官兵了?”
方琳薇急问。她不怕事,却唯怕惹上官府的事。
她心中着急,又道“现在你出去,我还脱得了干系吗?”
沈珏闻言,抬头看着她摇头道“只怕为时已晚,现如今他们正在码头四处搜捕我,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与你有接触,必定会想尽法子让你再也无法开口。”
这么狠?方琳薇不敢置信,也就是说,这个沈珏,如今她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了?保不住他,那她这条小命也玩完了。
“狗贼害我!”
方琳薇骂了一声,也不顾沈珏排斥,上前便掀开了沈珏的衣服,只见他腰间被砍了一刀,如今血流正从他腰上淌出来,渐渐沾湿了衣服。
不行,不能任他这样血流不止,他会没命的。要是他死在自己屋里了,就是抓他的官兵不要她的命,京兆府也不会饶了她的。
何况,沈珏他爹还是圣上宠臣,他若死在她房里,他爹又岂会放过她这个“杀人凶手”。
她蹑手蹑脚的翻箱倒柜,找来了应急用的金创药和绷带,也不去看沈珏脸色,便把药粉朝着他伤口上倒去。
只听沈珏“嘶”地哼了一声,方琳薇抬头,便看见他额头的细汗又密了许多。
“你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怎会半夜被追杀?日后会被官府通缉吗?”
方琳薇手下动作不停,将绷带一圈圈缠绕在他腰上。她不是大夫,如今也只能这样简单的替他包扎一下了。
沈珏任由她折腾,却不忘了回答她的话,只是,就算是回答,那也只能答一些能答的。
“不会。”他说着,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疼痛,吸了一口气又道“不会被官府通缉的,逃过了这次,我依然还能在京城光明正大的逛青楼,你也不会被我所连累的。”
前提是,能躲过今晚的追杀。
至于其它的事,那他就实在无可奉告了。
方琳薇才堪堪帮沈珏包扎好伤口,来不及休息,便听到了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方琳薇看了一眼沈珏,只见他眉头微蹙,便明白了大事不妙。
“你怎么进来的,可有人看见?”
方琳薇一边快速的翻着衣柜,一边沉着的问着沈珏。
沈珏没有有回答她,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待会他们搜到楼上来,我就把你打晕,假装劫持了你,待你醒来后若有人问你什么,你都只管说不知道便是。”
方琳薇没有理会他,只是翻着箱笼里的衣服比了比,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就它了。”
情况紧急,方琳薇却不听他的话,沈珏扶额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方琳薇说着,白了他一眼道“但你这个主意实在是下下策,不行,还是得听我的。”
她说着,不待沈珏再说,便道“快,把外衫脱了,把这套衣服穿上。”
沈珏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一套粉色的对襟褂子,很是宽大,料子也还算厚实,却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女装。
“这个时候了你让我穿这个?”
他不可置信的瞪了方琳薇一眼,迟疑着不肯接过手。
“废什么话,再磨蹭就要被当场抓现行了。想来你是与他们打斗过的,只要他们没看清楚你的脸,那他们要抓的就只是个可疑的男子,你扮成我的侍女,他们必然不会细看。”
方琳薇说完,便直接上手扒了沈珏的外衫。
这倒是比他假装劫持人质要好得多,最起码躲过了追查他们后续便都不会有别的麻烦了。
想到这,沈珏便快速的配合着穿上那套对他来说显得有些小的女装。而沈珏换下来的青衫,则是被方琳薇裹成一团塞进了她从家里带来的一个枕头内。
而后,又快速从妆匣内拿了两支雕花木簪子随意替他挽了个头发。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搜查的人已将男舍那边搜完,正朝着女舍这边来。
“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把门打开,官府搜查在逃钦犯,胆敢包庇则,以同罪论之。”
此时,方琳薇和沈珏算是草草收拾好,但是沈珏方才坐过的地方和他的手上都沾了血,还有这屋子中浓重的血腥味又该如何掩饰过去?
她正想着,忽从怀中掏了一块洁白的帕子倒了杯水将帕子打湿后边将就着把沈珏手上的血擦干净,遂又将帕子扔到了床榻之上。
而后,她身着白色寝衣,却是一屁股坐上了染血的椅子上将椅子擦了个干净。
沈珏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这时门房被敲响,方琳薇示意沈珏点灯开门,自己则是跳到床榻上盖了被子揉着眼睛坐好。
沈珏看了她一眼,这时候他除了相信她,也实在无路可走。
只见她微微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他转身,依然低着头开了门。
果然,那些官兵进来,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而她此时也是低头垂眉,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带头的官兵才进屋便闻见了血腥味,他咒着眉头,朝着身边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人得了令,便朝着里屋四处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