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苗这会子被打昏了,依旧在昏睡中。
可到底她中了热毒。
谁都不知道她醒来后,会不会继续神志不清。
所以祝佑命人分头去买了一些,可以清热解毒的中药。
中药熬好后,九和给庄苗喂了小半碗。
还在庄苗的房中,准备了一桶凉水。
这才算将庄苗,彻底的安顿好。
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同样的道理,他们一行十三个人。
不能躲在一个小院子里。
虽然就一个晚上,可到底害怕夜长梦多。
九和与祝佑,就去了附近一家栈里住宿。
九和特意挑了一间,二楼的甲等房。
只要把房西面的窗户一打开。
刚好就能瞧见,庄家父女藏身的小院子。
九和双臂杵着窗户榻板,往小院子那边眺望。
远远能瞧见前院、后院里,都有禁军兄弟在轮岗值守。
九和在心里面,忍不住赞叹一番。
祝佑的安排,还真是事无巨细的、都能面面俱到。
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才呢。
其实用不着九和的夸赞,祝佑确实是个极其稳妥的人。
好好的隔壁房间不住,非要守在九和房间的屋顶上。
幸而是大夏天的,躺在屋顶上,周身吹来的风都是暖的。
九和心情大好的吃了晚餐,就躺进了软和的床铺里。
九和在心里暗自庆幸着。
只等着一觉睡醒,就可以向宋彦邀功了。
这次还要把祝佑和其他兄弟的功劳,一起报给宋彦要赏。
九和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里。
不知睡了多久,更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轰隆一声骤响。
直接吵醒了,正在梦中的九和。
九和虽然被一阵巨响吵醒了。
可脑子里,到底还是处在迷迷糊糊之中。
刚睁开了两条眼缝,就被人,径直从床铺里拽了起来。
九和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
还是刚进晋王府的第二日,被慧香带着人,从梦里拎了起来。
九和乍然惊觉。
瞬间就完全清醒了。
可清醒的太迟。
她已经被人,像拎着小鸡仔似的拽起来。
而后重重的扔到了地面上。
九和挨着地面的半个身子,摔的生疼。
可她的两只眼睛,立时瞪得溜圆。
顷刻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自己的房间,被十几个壮汉破门而入了。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肯定是自己的行踪,被麻老二知道了。
九和用双臂撑着地面,慢腾腾的直起身子。
晃眼细细一打量。
立在自己眼面前的,有十几个壮汉。
分别站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
仿佛生怕自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不幸中还有一个万幸。
九和的束胸依旧紧紧绑着,脸上的黄柏汁,也没有洗掉。
她身上穿着黑色的中衣。
至少,女娘的身份,目前还没有暴露。
九和支棱起上半身子,也不着急开口问责。
径直在地上盘腿打坐起来。
既然来了这么多人,想必他们的主子,一会儿就该到了。
先等着吧。
瞅瞅这肆意妄为的麻老二,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九和这般淡定从容的盘腿打坐。
倒是惊吓到了,屋里站在各处的打手们。
他们一时没有忍住,左右相互看看对方。
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瞧出了万般惊愕。
这个小公子,面对眼前如此阵仗,为何还这般悠闲自在?
他既不惊慌失措,也没有大喊大叫的示威。
竟然直接坐在地上,悠哉游哉的等起来。
也就没到一盏茶的功夫。
大门口,由远及近的响起了脚步声。
待脚步声进了房间,九和才抬眼瞧去。
这一瞧,九和心口陡然大惊。
倒不是麻老二让她惊愕。
而是立在麻老二身后,那个脸熟的小乞丐狗蛋儿。
明晃晃的抢走了九和的视线。
小狗蛋儿的视线,恍然与九和的视线一对上。
立即就对着麻老二,肯定的急切道:
“二爷,就是他。”
“就是他让我,带他去院墙洞口的。”
言罢,九和阴戾的目光,让小狗蛋儿止不住的惊慌起来。
九和目光中的眼刀子,确实锋利。
不过她现下在心里,更对小狗蛋儿起了杀心。
这个该死的小狗蛋儿,倒是真的可恶。
已经给了他一百两。
难不成,他还想贪心不足蛇吞象?
反过来出卖自己,再从麻老二那里赚一笔。
这样的小家伙以后长大了。
指不定会长成什么样儿的歪瓜裂枣。
与其留着他长大后祸害人,不如手起刀落,让他回炉重造。
九和满是戾气的目光,吓的小狗蛋儿,眼神止不住的躲闪。
只能胆颤心惊的,往后面退了退。
麻老二听完了小狗蛋儿的话。
两只小眼睛一眯,下巴一抬,拉胯着一张长脸。
厉声问道:
“庄苗呢?”
“你把她藏哪儿了?”
九和这才把视线,挪到麻老二的脸上。
麻老二有一张尖嘴猴腮的长脸。
一张脸上最显眼的,是两颗长长的门牙。
而且整个人的身段儿是又瘦又矮。
瞧起来,活像一只老鼠精。
只一眼,九和就愈发厌恶这个麻老二。
不过,听着麻老二的这番话。
九和便心知肚明,他并没有找到庄家父女俩儿。
真是值得庆幸。
祝佑果然是行事靠谱、又有经验的。
原本还以为他多虑了,现下看起来,留着一手果然很重要。
看来以后不管再做什么,都要防着有人背叛自己才好。
九和目光冷沉的与麻老二对视,淡定的回道:
“你说的人,我不认识。”
“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最好不要乱扣帽子。”
“这个小乞丐我可不认识。”
“你莫要赔了银子,再冤枉了旁人。”
“最后该找的人没有找到,银子还给了出去。”
原本麻老二一进屋。
乍一眼,瞧见眼前的小公子,轻松自在的盘腿坐着。
只觉得心中万分骇怪。
倘若换成别人,遇见了眼前的架势,早就哭嚎起来。
可眼面前这个小公子。
瞅起来也就十四、十五的模样。
再一开口,还是个没长毛儿的半大小子。
这小小年纪,胆魄倒是不小。
说起话来还有模有样、有条不紊的。
好像在拾园里放火、偷人的事儿,真不是他做的一样。
难不成,是自己瞧起来太和善了?
叫这个半大小子,都不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