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来帮我搭把手。”
“好嘞,这就来。”
黄昏时分,天气转凉,江风微拂,
带着寒意的晚风拂过江面,拂过江边的芦苇,荡起阵阵涟漪。
荡起的波纹终是跨过了稍显枯败的江滩,将喧嚣带入了平静的酒馆之中。
小小的酒馆内,风铃在晚风的拂动下发出簌簌的声响,
似那奏响的交响乐一般,轻快而又生动,富有音律独有的节奏。
在晚风与风铃的伴奏下,两个已然站到了世界的存在配合着做着最简单的事情,
一人洗菜,一人做菜。
没有高深的术法,没有涌动的灵力,一天命,一陆地神仙,就这么如普通人一般,用最为淳朴的方式过着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
是的,早在数年前,借着澜江水脉,君临便已经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天命之境,
而在半年前,积累了许久的东方明月也终于如愿破入了陆地神仙之境,成了除君临外,当世唯一一个凭借自己力量破入陆地神仙的存在。
突破显得很平淡,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也没有什么阻道之人的出现,更似是那水到渠成。
本就是曾经的气运之子,加上昔日天机楼的底蕴,君临全心全意的指导,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汇于一处,一切都显得无比的自然。
唯一不那么自然的大概就是东方明月所悟之道了。
哪怕是君临,也没能看出自己的小姑娘悟的到底是哪条路,问她也只是避而不谈。
问的次数多了,君临也就不再问了,怎样都好,也没必要什么都说。
“土豆炖牛腩好了,可以端走了。”
“好。
小哭包,差不多就行了,也没必要做那么多。”
“让你端就端!又不是让你做,哪来那么多话!”
莫名其妙被东方明月呛了一下的君临无奈的耸了耸肩,端起案台上的餐盘走到了餐桌前。
坐在椅子上,望着厨房里忙个不停,好似贤良无比,又好似在自己生闷气的东方明月,君临暗暗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骗不过吗……”
轻轻摇了摇头,君临也不再去帮忙,就这么坐在餐桌上,望着屋内那忙碌的身影。
“这次之后,怕是得几十年后才能再见了,
也不知道到那时,这小哭包突然发现我失踪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哭的吧?
一定会哭的!这小哭包最爱哭了……
天命之境,又或者说真神之境,己道(神国)不灭,神魂永存,相较于漫长的未来而言,几十年的时间应该也算不得长。
这么多颠沛流离,生死相依都经历下来了,几十年的时间应该也不是问题才是。
只是……”
想着想着,君临轻轻叹了口气,身体瘫在了桌上,摆出一副葛优躺的模样。
忽的,稍显颓废的人又猛地窜了起来,目光望向屋内的身影,带着些许兴奋。
未等君临将脑中的想法付诸实际,东方明月那稍显不耐的声音已然传到他的耳边。
“发什么疯呢?”
好似一盆冷水浇在了心头,刚刚升起的想法又在瞬间暗了下去。
望着东方明月那怀疑的眼神,君临手忙脚乱的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
“真的?”
“真的!”
见东方明月又忙活起来,君临才轻舒了一口气,暗自嘀咕。
“这都多少年了,也该有点进展了,真是奇了怪了,二十年的朝夕相处,我堂堂大君临居然一直没动这小哭包。
不合理!一点都不合理!江湖儿女怎能拘泥于什么婚礼不婚礼的!
这个时代的想法关我什么事?
不行,岂能被这小哭包轻易拿捏!绝对不行!我得站起来才对!!!
男人不能说不行!!!”
正当君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一只熟悉的小脑袋又探了出来。
“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
“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
温暖的烛火照亮了温馨的小屋,轻快的风铃将自然的声音化为最为柔美的音符。
依旧是一袭冰蓝色长袍的君临坐在桌前,随意的拨弄着面前的筷子,稍显出神。
“嘎吱”
伴随着一声带着刻意的开门声,君临本能的抬起了头,望向了二楼的方向。
一眼,两眼,三眼,视线久久不曾移开,
深吸一口气,君临忍住了吐槽的想法,默默的拉开了一旁的椅子,等着东方明月自己开口。
同一时间,他也注意到了今晚屋内的不同,
不同于平日里的烛火通明,今夜的屋子稍显黯淡,妆点的尽是那代表着浪漫与旖旎的红烛。
伴随着下楼梯的声响,穿着极其清凉的东方明月已然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望着一身风尘女子打扮的小姑娘,君临只觉欲哭无泪。
抬手之间,一件水蓝色的披风已然出现在君临手中,
在东方明月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君临极其绅士的将披风轻轻盖在了东方明月的身上,挡住了她那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肌肤。
“天冷,别闹。”
在挥起拳头和怒声大骂之间,东方明月选择了恶狠狠的瞪君临一眼,然后气呼呼的坐下。
气愤之余,她还是没忍住把身上那件披风给扔到了远处。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老娘堂堂陆地神仙,还能被冻死不成!”
望着讪讪摸着脑袋的君临,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的东方明月长长的叹了口气。
“吃饭!”
“哦”
“话说你真不考虑多穿点吗?虽然就我们俩,但这大冬天真挺冷的。”
“你给老娘闭嘴!”
……
“那个……”
“那个什么那个,有话快放!”
“青州的军队如何了?”
夹着菜的手微微一顿,放下手中的筷子,东方明月看向了对面眼神四处乱瞄的君临。
“装备了你搞出来的那个什么火枪后,单以军队战力而言,现在应该没有哪支军队是那支神威军的对手了。”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火枪会出问题呢。”
“天机楼也加入了研发,也没那么复杂。”
“也是,轰炮你们都造出来了。”
“玥儿那最近怎么样?”
“你侄女都十岁了,你竟然不知道你妹妹现在怎么样?”
“咳咳咳!这不是忙于修炼吗?一直没时间去看她。”
“君临,婉姨年纪也不小了,你陪不了她多少年了,你多少也该多关心关心你的家人。”
“知道了知道了,有空我会去的,
对了,魔教的人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全是精英,我还安插了不少帮派的人,为他们提供了武器装备,配合上墨影楼的人,那防线守上半月不是问题。
还有一件事,你那老楼主已经死了,病死的,他有个孙女来了青州,说是你答应要培养她,你看怎么处理?”
“死了啊?”
有那么一瞬间,君临感到有一丝丝恍惚,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那姑娘就拜托你先教导一下了,有劳你了,
等此番结束,凭借青州的军队,你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定鼎天下也好,恢复天机楼的荣光也好,只要你想,都不是问题。”
“砰!”
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望着一直顾左言右的君临,东方明月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目光紧紧的盯着君临那躲闪的双眼。
“看着我!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声音猛地一滞,望着紧紧盯着自己的东方明月,君临本能的咽了口口水。
“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问我?君临,你竟然问我?你怎么敢的,你……”
望着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的东方明月,有那么一瞬间,君临很想把自己所有的计划,接下来大家要面对的所有东西都告诉她。
但这样的想法只在脑中维持了一瞬,就又被他按了下去。
轻轻将佳人揽入怀中,抚摸着她那柔顺的乌发,发出的声音极尽君临此生最大的温柔。
“有,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听吗?”
轻轻的应答声在怀中响起,君临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柔和。
“待事成之后,我们便举办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礼如何?”
擦去眼角的泪水,从君临怀中起身,望着君临眼中的温柔,东方明月也笑了起来。
“前无古人?”
“嗯”
“后无来者?”
“嗯”
“事成之后?”
“嗯”
“嗯你个大头鬼!”
???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床上去,洗干净了等着我!”
???
“非要我踹你是吧!听不懂人话是吧?欠抽是吧?
赶紧给我滚过去洗澡!我特地让人从澜宁带来了一百件衣服,今晚你给我看着办!”
“嗯???”
……
长夜漫漫,晚风微凉。
江畔的平静被木板的颤动所打破,小小的酒馆内响起嘎吱的声响,整个屋子都好似在颤抖不止。
喧嚣是今夜的主题,
直到朝阳透过窗户照入屋内,颤动的酒馆才停了一瞬。
“天亮了?”
“亮你个大头鬼,没看到这还是黑的吗?
怎么,想逃?
废物,这就不行了?赶紧继续!”
下一瞬,精纯的灵力喷涌而出,将酒馆包裹,屋内再次黯淡,
“好啊!你可是自己说的,别怪我欺负你!”
喧嚣声再次在屋中响起,这一次声音变得更大,夹杂着些许尖叫的旖旎。
直到酒馆即将彻底散架,喧嚣的声音才小了下去。
躺在床上,抱着怀中的佳人,此刻的君临只觉大脑一片混沌,似那宇宙爆炸之初,又似那圣人成道之时,再无一丝旖旎。
直到腰间有剧痛传来,神游天外的神魂这才被拉回现实。
“啧啧啧,真菜!”
???
“小哭包,这不是你昨晚哭着求饶的时候了?”
“就菜!略略略!”
“好好好,菜菜菜,你说了算。”
“君临,晚点再走,好吗?”
“好”
望着怀中的佳人,君临的眼中写满了温柔。
“都听你的。”
“君临,你知道吗?其实我的心很小很小的,非常小心眼的那种。”
微微一愣,君临点了点头。
“知道,当然知道。”
“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放在肌肤上的手微微一顿,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缩着身子的佳人,有那么一瞬间,君临的眼神变得有一丝丝晦涩。
下一瞬,温和的声音响起。
“不会太久的”
“真的?”
“真的”
“你要是骗我,我会很生气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的那种,到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哦?小哭包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会把你关起来锁在身边?”
“这么吓人!那我可得小心点了,到时候离你远远的。”
“你敢!”
“疼疼疼!我就知道你是属狗的!又咬人!”
“就咬!”
……
沉浸在玩闹之中的君临不曾注意到的是,东方明月钻进他怀里时,瞳孔之中那一闪而过的银白。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