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五年,十二月末。

    青州,江畔,落日酒馆。

    屋外,寒风呼啸,夹杂着雨水的雪在天地之间飘荡,落在大地之上又快速消散。

    暖炉之中,柴火熊熊的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将暖意散开,让这江边的小屋多出了一丝丝温馨。

    淡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酒馆,照亮了桌前的身影。

    也因常年无,酒馆的布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张张餐桌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书架。

    几个不同色调的风铃被挂在窗边,在冷风下时不时的发出阵阵脆响。

    但颇为奇怪的是,屋内却无一丝丝风流动的痕迹,整个屋子都维持着一个固定不变的温度。

    坐在一张堆满了各种书的桌前,君临放下了手中收到的信件,幽幽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看了眼正坐在暖炉旁读书的东方明月,君临没有多言,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她。

    放下手中的古书,东方明月伸手接过了君临递来的信件,认真看了起来。

    许久许久,东方明月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古怪。

    把手中的信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东方明月才放下了手中的信,抿了抿嘴唇,目光看向了君临。

    “两百多万人啊,就这么全死了,死的跟草芥一样,这世道……”

    “嗯,那小皇帝和现在的那个丞相都是个狠人。”

    瞥了君临两眼,东方明月有些犹豫,手捏了捏衣袖,轻声嘀咕。

    “你觉得现在是机会吗?或许我可以试着召集天机楼分布在各地的残余势力,我们推翻了大余,让坏人你来当皇帝。

    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你一定会比他们做的好很多,最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无奈的瞪了东方明月一眼,君临也不说话,就这么幽幽的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直到小姑娘低下了脑袋,小腿晃个不停。

    游离的目光始终在壁炉之上晃动,似是能从燃烧的烛火之中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见东方明月这副耍赖的模样,君临稍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走到一旁的书架,找了许久,才翻出一张画有大余地图的图录。

    凝视着面前的地图,君临的目光在漠北的方向停了很久。

    手在地图上画了又画,将漠北圈了出来,似是在认真思考些什么。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望着地图之上,漠北所在之所北边和西边的一大片空白,君临脑中思绪纷呈。

    “小哭包,你知道地图上这些空白的地方都是些什么吗?”

    一旁,东方明月凑到了君临的身旁,拿起了地图看了又看。

    手指点在下巴上,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北边的话应该是草原和冰原,冰原之上立着绝境长城,越过长城就是妖族的地盘了。

    至于西边,应该是西域,那里大多是沙漠,但也有不少国度。

    我听一个去过的师兄提过,那里的人大多信佛,但和我们这里的佛教却有很多不同。

    至于更西边,那就是另一片大陆了,那边的人跟我们这里略有不同,天机楼在那里也有分部,有两名陆地神仙驻守。

    本来我是想联系那里的分部的,让他们回来帮忙,但师公不在,两边沟通本来就少,我也没法联系上他们。”

    “这样啊。”

    “坏人,你怎么突然问这些,是有什么问题吗?”

    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好奇的东方明月,君临将手点在了漠北所在的位置。

    “小哭包,你还记得那个漠北的可汗吗?”

    话音刚落,东方明月眼中似有怒火闪过,捏着桌子的手咔咔用力。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桌角处有裂痕浮现。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做梦我都忘不了那恶鬼!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温和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给她递上杯热水,君临指了指地图上的大片空白。

    “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个蛮人给我的感觉并不简单。

    倘若我猜的不错,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漠北可能在进攻西域。

    在幽州,余朝的军队和北国的人打成这样,漠北必然收到了不少好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假以时日这漠北必成大患。”

    “那又如何,一群混蛋狗咬狗同我们何干?我还巴不得他们杀个你死我活呢!最好全死光了才好!

    全部死在战场上,曝尸荒野!被野狗叼走,被野狼吞食,最好骨头都被那虫豸吞光。

    我报起仇来也能容易不少。”

    看了看怒气冲冲的东方明月,君临也没继续多言,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认可。

    但内心深处,君临却想到了更多。

    只是这些事情,他都没和东方明月提,转而拿起了本书,笑着看向了小姑娘。

    在东方明月一脸的不情愿之中,君临指了指手中的书。

    “小哭包,今天我们学学作为统治者该有哪些认知……”

    “君临~~能不学不?”

    望着撒娇的东方明月,君临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

    “行叭行叭,学就学”

    ……

    “小哭包,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想,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后天不是你的生辰嘛,去年看你太难过,就没给你庆祝,今年这十九岁的生辰总归是要庆祝下的,过了年小哭包你虚岁就二十了,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那……我想在新年的时候和你一起逛一次街,再逛一次庙会,可以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