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君临愈发紧蹙的眉头,东方明月轻轻捏了捏他的衣袖。

    “话虽如此,坏人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虽然师公是这么说的,但这并不一定就是对的。

    照他所言,我们在天门山之时,那颗冰灵芝根本不具备让你融合澜江水脉的能力,但到最后,你又确实与澜江水脉相融,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所以我倒是觉得,或许师公对这些的看法也有很多错漏。

    哪怕是他也没法预测全部的事情,说不定哪天你自然而然的就突破了,也不无可能……”

    看着坐在青石上的东方明月一边晃着双腿,一边说着这些需要自己注意的话。

    君临的心突然微微一暖,意随心动,手本能的抬起,又一次动作温和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声音不大,却多出了一丝真情实感。

    “小哭包,谢谢”

    正当君临沉浸在不太多的感动之中时,手又一次被无情的拍开了。

    “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说了多少遍别摸我脑袋,还摸!还有不许叫我小哭包!”

    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一时之间,君临只觉懵逼,好半天才默默收回了被拍开的手。

    缩了缩身子,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自己闭嘴的姿势。

    继续听着东方明月叨叨个不停。

    这一夜,东方明月说了许久许久。

    君临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静的倾听,偶尔她问几个问题,也认真的去回答,不再如以往那般敷衍。

    当天边的第一缕微光出现在了大地之上时,注意到逐渐亮起的世界,东方明月才猛地回过神来。

    原来已经讲了这么久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犹豫了一会儿,她看向了一旁打着哈欠的君临,抓了抓他的衣袖。

    “坏人,难得你来一趟,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去逛逛街,看看庙会,可以吗?”

    仔细的打量了会东方明月那期待的眼神,君临微微扭过了头,没再继续看她,目光有些许飘忽不定。

    看着亮起的天空,君临轻声嘀咕,似是在自言自语。

    “时间也不早了啊,今天的宴会还得你这主角去主持才是,这里也没人喜欢我,我还是先走了的好……就不给你添乱了。”

    闪烁着光芒的双眼微微一沉,失望的小姑娘低下了脑袋,许久不言。

    正当东方明月以君临肉眼可见的方式展现自己的失望之际,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次吧,等下次再见面时,我一定带你好好玩一玩,好吗?”

    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声音带上了几分喜悦。

    “真的吗?说话算数!”

    “真的”

    “拉钩!”

    “好,拉钩,听你的。”

    清晨的第一缕朝阳照亮了湖畔,也照亮了勾在一起的两根手指。

    在君临转身的那一刻,东方明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坏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穿白衣服一点都不好看!”

    脚步微微一僵,君临也不转头,摆了摆手,踏步走入了密林之中,消失在了东方明月的视线之中。

    升起的朝阳将和煦的光芒洒向人间,让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刺目的光芒。

    波光反射之下,小姑娘眯起了双眼,好似被阳光刺到了一般,揉了揉眼睛。

    ……

    云京,金銮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在小太监稍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后,户部尚书林无寒上前一步,朝着坐在龙椅上的君言行了一礼。

    三年过去,曾经那个稚嫩的新皇如今也沉稳了不少,眉宇中带着一抹独属于皇者的威严。

    不似曾经那般,总是躲在自己母亲身后。

    又或者说,在那一日他站出来呵斥自己母后之时,他就有了成为大余天子的觉悟。

    那一日,十岁的君言鼓起了勇气站了出来,利用父皇给他留下的家底,夺回了亲政的权力。

    而非任由自己的母后凭借自己的名义,肆意安插外戚的人手,掌控朝堂。

    也让摇摇欲坠的局势有了不少好转。

    “启禀陛下,如今大余战事四起,朝廷同时与北境,西南,交州三地叛匪作战。

    加上前几年灾难频发,您承先皇之志,广开粮仓,救济百姓。

    时至今日,国库已彻底空虚,再无钱粮。

    但叛乱未定,前方将士的粮饷已是难以分发。

    臣提议增加赋税,向天下收取钱粮,再适当缩减军饷,以应对此番困局。”

    话落,大殿之内的众人纷纷面面相觑,眼中多出了几分迟疑。

    龙椅之上的君言同样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快。

    “林爱卿此言不妥,连年的灾难已让数个地区的百姓民不聊生,再去增加赋税,岂不是将这些百姓逼到了死路?

    到那时,谁知道又会诞生多少个跟红莲教相似的组织?

    前线战乱不断,军饷更是不能苛扣,这是关乎国本的大事,不容任何人染指。

    朕决不允许前线的将士们寒心。

    诸位爱卿,可有其他办法?莫要畏惧,有什么想法皆可提出来。

    大家集思广益,共渡难关。”

    在君言的默许之下,一时之间,大殿内响起了各种小声的议论。

    说上头之时,更有大臣面红耳赤,撸起了袖子,似是要打人一般。

    对此无礼的举动,君言也不在意,就好似没看见一般。

    三年的时间让这位大余的天子有了太多的变化,从最开始的畏手畏脚,力图维护自己作为天子的威严。

    到现在,只要这些人不把这金銮殿打翻,他都可以装作没有看见。

    在君言看来,唯有这般,方才能让群臣真正说出自己的理念,而非父皇在时那般安安静静的上朝,由那么一两个代表说出各方早已协调好的意见。

    如那般下去,看似秩序井然,皇室充满了威严,却也让更多的朝臣选择了闭上自己的嘴巴,堵死了自己去了解更多民间真相的通道。

    比起那一两个固定的意见,君言更想去看众人各自的想法。

    在这激烈的争吵之中,既能让自己了解更多的情况,又能分化这些朝臣,让他们不会统一固定的意见,而是各自提出自己看到的事情。

    虽然很累,却也颇具成效。

    比起以往朝堂上的一成不变,现如今的朝堂,哪怕是同一势力的臣子偶尔也会就着某些问题,争锋相对。

    而在这一过程中,更好更为合理的方案也能被提出。

    或许下朝之后,这些争锋相对的朝臣又会坐在一起,喝着酒,品着茶,谈论党派的利益。

    但最少在这朝堂之上,他们实实在在的提出了些许有用的意见。

    而这些,就是君言这三年来从林相林云年身上学到的最有用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