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心里堵得慌,摩严蹙眉猜测道:“莫非猗窝座也像半天狗或者妓夫兄妹一样?”
有独特的逃避砍头弱点的法子?
怔了许久,乍闻一句这个,笙箫默沉默少顷:“…别这样吧?”
那还打什么啊!
“不,”白子画目力过人,细细查看一番,他凝眉道:“猗窝座好像在试图突破极限,像无惨那样强行长出一个头。”
他并没有什么躲避砍头的办法,只是因为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在爆发力量。
“那也很糟糕啊,”北海龙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头都被砍了就快点死啊。”
这话很不友善,却引得不少人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都这样了,还不肯罢休!真是惹人生厌!
“还好还好,”转转眼,眸光流转间,一人庆幸地拍拍胸口:“花掌门与富冈还有余力,情况不会太糟。”
更何况还有特效药呢!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观影的众人再嚷上几句,猗窝座已经愈合了伤口的躯体大步跨出,并掌做刀状就朝花千骨与炭治郎斜劈而去!
!!俱是一惊。花千骨还揽着炭治郎的肩膀,清晰地感受到手下的肩膀细微的颤动,她的心直直往下坠去————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炭治郎的体力到达极限了。
在如此情势下,她也不敢赌猗窝座的手刀在碰到自己之前会不会还是奇怪的偏到另一边了,面上泪痕未干,她一咬牙,两只胳膊猛然发力,直接将人扑倒在地!
也没时间去管什么好不好看,抱着炭治郎,她骨碌骨碌滚出七八米之远!
千、千骨!本就力尽体衰,被这么一滚,炭治郎脑浆都快被晃匀了。
快喝!粗略扫视他一圈,转眼又发现猗窝座侧身往这边“看”来,花千骨一个鲤鱼打挺忙忙爬起。
警惕地举刀对着鬼,随手从腰后摸出一个小竹筒,她头也不回,将其胡乱塞进炭治郎手中。
!翠绿色的小竹筒,炭治郎一看就知道它是什么:特效药!
我身上的特效药,仰头将竹筒中的东西一饮而尽,抹了把脸,感受着体内涌泉一样生出的崭新力量,炭治郎有点心虚———好像在战斗的时候不知道甩哪去了…
等等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手脚已不再酸软,甩甩头,重新爬起来,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猗窝座那边:他身体并未开始消散,而且还能动弹!
到底怎么回事…听着滋滋的血肉生长的动静,花千骨阵阵反胃,也困惑至极: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封闭了。
那现在是要怎么办?
把猗窝座的身体四分五裂吗?难不成还等他把头长出来再砍一遍?
那也太可笑了!
怎么会这样?头都被砍掉了,居然还不死!
曾经翻阅过前面几个上弦的资料,富冈义勇大概也知道花街与锻刀村两战中遇到的上弦都有什么能力。
看着猗窝座,他与修仙界的众人所见略同:莫非他也跟妓夫兄妹一样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不、不对。到底经验丰富,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答案:猗窝座的头确实已经消失了。
如今的这种情况是因为———身为上弦之鬼的猗窝座正在尝试着自己变成其他什么东西!
一个多小时前,作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即使被炸药炸得体无完肤,又被岩柱一锤砸去头,却还是很快就长出了第二个脑袋。
那么猗窝座肯定也是在…
在像无惨那样努力将脖子这一弱点消除!
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正在这时,无头鬼躯缓缓上前两步,闪至侧边,而后抬腿对准赫发少年就是一记飞踢!
火之神神乐!体力既已恢复,猎鬼人自不会坐以待毙,翻身往后空翻,他立刻进行反击:火车!
旋转缠绕成圆环形的火焰,炽炽烈烈,斩在那破空而来的小腿上,却发出了当的清脆异常的声音。
就跟砍在岩石、钢铁上一样,这小腿只是破开近半,很快又愈合了!
好硬!炭治郎看得脸色都变了:而且恢复速度好快!明明头都已经没了可再生速度还是如此惊人!
这就是上弦!
灵之呼吸!他砍不断,花千骨与富冈义勇可不是吃干饭的。
离得最近的花千骨扬刀就是悍然一击:肆之型·火·烈灼!
既然名为“烈灼”,这道攻击所引发的火焰自是猛烈得不可思议,也灼烫无比。
唰一刀,就将猗窝座的腿从膝盖处分开了,有**烧焦的焦味弥漫而出。
水之呼吸!在特效药是随身携带的,隐队员们贴心地计算出了每人所携带的最多瓶数————是不影响活动的携带量。
富冈义勇当然也有带。一瓶特效药灌下去,目光一扫瞥见自己躺地上的日轮刀,他咬牙就往那头俯冲去:没有刀,他可无法杀鬼!
以一个极低的姿势抄起日轮刀,他悍不畏死地往花千骨与炭治郎那头奔去:肆之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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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招似拍打着海岸的潮水般起伏不定、汹涌不绝的招数,重新注满力量的四肢让富冈义勇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下手比之前更狠。
只是,拦截猗窝座之余,看着满头是汗的花千骨,他很是迷茫:为什么这孩子不喝药?
好问题。
“那药与骨头无用啊。”东方彧卿轻叹一声,给出了答案。
特效药本就是稀释了花千骨的血的东西,花千骨再把自己的血喝进去有什么意义吗?
一滴水融入大海,难道会让大海为之震动吗?
义勇先生!不知道他在战斗之余都在想什么,听着刀刃砍在猗窝座身上叮叮当当的声响,花千骨提高了音量:我们要尝试把他的身体分成几块吗?!
可是她很怕还没有彻底分开,猗窝座又完成再生了啊!
到底为什么啊…虽然伤口都好了,但敌人仿佛不论如何都不会死去,炭治郎心底不由得荡开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不管怎么样,必须先试试!张开手臂挡在两个后辈前面,富冈义勇喘了口气,沉声高喝:是鬼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不许丧气!!
不屈的精神,哪怕失去了头,猗窝座也还能思考。与猎鬼人们隔着一段不算长的距离对峙,听着这斩钉截铁似的说话声,他莫名其妙地忽然说道: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绝境都绝不会轻言放弃。
很突兀的,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我并非武士,所以不能持刀战斗。
站立在几米之外的,本该是黑发、双色羽织的鬼杀队水柱,此时此刻,忽而却被一道白色的人影替代了。
但可以做到手中无刀,心中有刀。
黑发白衣的男子如是道。他握起手:咱们的武器,只有自己的双拳。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看着”几个拼死阻挠自己的猎鬼人,猗窝座烦闷不已:太碍眼了。
杀掉吧。把他们通通杀光。猎鬼人一个不留。
戾气与狠意一上来,他倾斜身体,攥拳就要往前。
往前…并没能往前。猗窝座顿住了。
这停顿来得如此突然,并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而是…
提心吊胆地看着影像,轻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喃喃道:“那、那是谁?”
“是一个女孩子。”
“他后面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不错。
的确是一个女孩,并且身形十分娇小。她穿着一身粉蓝色的和服,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地盘在头上,戴着几枚冰蓝色的雪花发簪,柳叶似的细眉往下撇着,藏着五瓣花的粉色眼眸中,泪水盈盈。
她看上去十分柔弱,纤细的脖颈与手腕仿佛一折便断。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拉住了上弦之三猗窝座。
请住手吧,包不住的泪滚落而下,在柔软的脸颊上留下道道水痕,她带着哭腔唤道:狛治哥哥。
“狛治哥哥?”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火夕嘶了一声:“是猗窝座人类时期的名字?”
“是回忆!”就跟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舞青萝瞳孔骤亮:出现了回忆,是不是说明战斗快结束了?!
“之前也是啊!只有鬼要死掉时候才有回忆!”
蝴蝶忍管这个叫什么来着?啊,是走马灯!
情况还算不错。
看不见女孩,富冈义勇的视线内只有猗窝座,他轻轻地吐息着:鬼并没有什么疲劳、负伤的概念,所以只有那些能随心所欲驾驭呼吸法的顶级剑士,才能在拼尽全力的状态下与鬼中佼佼者上弦长时间鏖战的奇迹。
富冈义勇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顶级剑士。
但是,花千骨的药,帮助他做到了这一点。
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
不,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侧后方呼呼喘气的花千骨与炭治郎,目光停留在二人略带稚气的面庞上,富冈义勇心音一转:我必须活下去。
哪怕只是为了保护他们,我也必须活下去。
要把,被人托付的希望,继续传承下去。
我绝不会…
戴着蝴蝶结的黑发女子眉眼弯弯,笑意浅浅;肉色头发的少年白衣如初,神色坚毅————再让任何家人和伙伴死在自己面前!
我要保护她!
脸颊上的暗色斑纹依旧清晰。
就在背后,现在的后辈、同僚,黑发少女目光焦急。
我要保护他们!
作为师弟的赫发少年胸的起伏已经趋于平静,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师兄的背影。
就像他们之前拼死保护我那样!
放手。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来自水柱的这份坚持与毅力,猗窝座还保持着被拖着手臂的姿势。
他既没有尝试主动去挣脱,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用严厉的声音不断催促着:快放手!
你是什么人?“明明一直在叫放手…”堕仙紫薰浅夏不知想到了什么,惆怅尽去,她微微一笑:“他却并没有动手啊。”
“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请你住手吧,狛治哥哥…没有回答猗窝座的问题,女孩只是不住地落泪:咱们一起上路吧…
不行,猗窝座拒绝得干脆利落:我必须亲手杀了他们!那个女孩子可以放过,但其他两个绝对不行!
女孩拽着他手臂的力气加大了两分:为什么呢?
她带着无尽的悲伤问道:为什么呢?要杀死他们…
因为我必须变得更强,猗窝座答道:敢阻拦我者,杀无赦。
为什么呢?泪水仿佛无穷无尽,落下的每一滴都在瞬间粉碎成微光,粉瞳女孩追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变强呢?
那是因为…
脖颈处的肌肉膨胀、抽动着,鼓起一个个包,似乎在酝酿什么。面对女孩的这句饱含悲痛的问话,猗窝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把用来治病的药…
拿给…
狭窄的木屋内,瘦骨嶙峋的男子披着件深色的衣衫,半坐在被褥里。
他的两颊往里瘪下去,脸色是不自然的蜡黄,按在被子上的十指细细长长,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拿给老爸了。
“哈?”轩辕朗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猗窝座会说出一句这个。
他本以为这只一心追求力量的鬼,会说什么“要变成天下最强的人”“要比任何人都要厉害”之类的话。
可这位上弦三,最开始的愿望,居然,轻微似尘。
“为了…把药拿给父亲…?”
如果我不想变得更强,猗窝座还在说话,他回答着女孩的问题,也为观影的人们解惑。
街道上,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年出手似电,夺过华服男子腰间的小包就往另一头冲去————就没办法拿着偷到手的钱包逃过追捕。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一人从后方用手臂困住少年,让他无法挣脱,另一个男子对着少年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渗血,皮肉红肿————就没办法在被人教训的时候设法反击。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画面一换,被剥去上衣的少年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死死摁在地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咬着牙,挥起手中的木棍,奋力抽打在他身上。
簌!簌!棍落如雨,每打一下就是一道血痕。不多时,那些血痕就层层叠叠,遍布在少年不算宽厚的背上———就要被那帮官差抓到衙门去受刑。
你的双手已经各有三条扒窃的刺青了,端坐在高堂上的官大人肃声说道:如果再有下次,就砍断你的双手。
哈哈!没有畏缩,也没有惶恐,更没有反思自己,遍体鳞伤的少年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
谁怕谁!肿着一张脸,纵使因为疼痛而浑身抽搐,他却不曾露怯:想砍尽管来啊!
就算没了手,我也还有脚可以用!到时候只要用脚去偷就行了!你们下次休想抓到我!
才十一岁就多次犯罪,这胆量,这气魄…身为成年人的官大人都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畏惧之感,他狠狠皱起眉:挨了足以使成年男子昏厥的一百大棍以后还有如此气势…
用折扇隔空轻点少年,他叹息着:简直是鬼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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