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是黑色的“时任屋”的字样,红衣的龟公低声殷勤地为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介绍着什么。

    盈满娇柔女声的华美店铺中,穿着黑绿格子衣裳,系着红色腰带,赫发少年捏着枚细细的小针,认真地缝纫着手中的布块。

    炭子、炭子!

    正做着呢,身后忽然传来殷切的呼唤声。

    放下手中的东西,少年回过头,笑容明媚:在!

    现在人手不足,或长、或宽、或高,或矮,各色礼物盒堆叠在一起,排出好长。两名游女站在这堆东西里面,其中一个柔声道:能帮忙搬一下东西吗?

    我知道了,炭治郎热情无比:我这就搬!

    谢谢你,暗蓝绿色衣裳的游女不由得喟叹:你真勤快。

    “嘛,”北海龙王抿唇浅笑:“看样子炭治郎还挺受欢迎的。”并且还没有被识破身份。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引得人纷纷侧目。

    顶着这么大一道疤,你要去哪里接客啊!

    已经卸下妆粉露出本来面貌的赫发少年被死死抓住脑袋上的朝天辫,吱哇乱叫。

    不理会老板的劝阻,原先温柔可亲的老板娘如今面目狰狞,仿佛一口能吞下个小孩:那个臭男人虽然长的不错,但我绝饶不了他!!

    别欺负她了,站在一旁的老板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却无从下手:拿这孩子撒气也没用啊!

    ————昨天卸下粉之后,老板娘看到你额头上有伤疤,像是吃了炸药一样朝你大发了一通脾气。

    是的,对此,炭治郎并不放在心上,他笑容如初:我很开心能留在这里工作。

    说罢,他迈开两腿,一手举着五六盒礼物,就往楼上走去。

    她的力气…从楼梯转角的空隙看着他离去,深蓝绿色衣裳的游女托着脸颊,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不是太大了?

    太大了。站在她身旁,玫红色衣裳的游女也不由得附和。

    当然大了。幽若小大人般叹气:“因为他是男孩子啊。”

    被老板娘欺负的炭治郎好惨哦。

    “但是,那个老板人好像还挺不错的诶。他还会劝老板娘。”

    “呃…”一位的粉衣仙婢闻言擦汗:毕竟,买都买了,说再多也没用啊。

    ……二楼的窗台处,系着橙色条纹腰带,七八岁模样的红衣孩童用自己乌黑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外头,不过片刻,她就抬手拉上了窗户。

    听说京极屋的老板娘从窗户摔下去了,她小声和身旁同样年龄的另一个红衣小女孩说话。

    好可怕…戴着深紫色腰带的小女孩有着一对棕色的眼睛,她闻言忙忙道:我们要小心。

    而且最近还有很多姐姐私逃了。

    好可怕啊…

    刚把东西搬上来就听见这样的对话,炭治郎好奇探头:私逃是什么意思?

    好多东西。

    轻轻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看看已经在墙边排了一线的物什,炭治郎解释道:这些都是给鲤夏花魁的礼物。

    这两个小孩子…好像是叫“秃”?听说是以后有资质成为花魁的候选人。

    小炭,你不知道吗?橙色腰带的小女孩奶声奶气道:私逃是指没有还完钱就从这里逃走的意思哦。

    深紫色腰带的小女孩补充:被找到就惨了。

    私逃?最近还很多?炭治郎若有所思:这样啊…

    两个小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又把更多的东西泄露了出来:倒是也有人能跟着喜欢的男人彻底逃走。

    像是之前,须磨花魁就…

    须磨?没想到刚进店就听见了熟悉的名字,炭治郎神色一正:宇髓先生妻子的名字。

    但是她怎么可能私逃?思虑中,他就要追问:请问…

    别聊这些风言风语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知何时绘着枝叶与锦鲤的障子门已被拉开。

    蓝紫色的衣裳外罩了件朱红的外衣,粉桃色的腰带将腰肢缠绕,长发漆黑如鸦羽,戴着满头的金色精致发饰。

    柳眉轻蹙,秀丽柔和女子———鲤夏嗓音中带着点责怪:没人知道她们有没有彻底逃脱。

    两个小孩倒也乖巧,都是应声:知道啦。

    见她们听话,鲤夏花魁又将视线移到了蹲在地上的炭治郎身上:你帮忙搬来了呀,谢谢你。

    啊,炭治郎匆忙起身:是。

    过来。见他如此拘谨,鲤夏将手伸入宽大的袖口,缓缓走近后拉起他的手:给你些零食。

    两双不同肤色的手对比明显。

    用以包裹东西的白布在掌心散开,露出**颗如珠般浑圆的小糖球,亮澄澄如夏日明媚的日光————吃的时候别被发现哦。

    抬眼去看这位美丽温柔的花魁,鼻尖又嗅见那扑面而来浅浅女性的馨香,炭治郎悄然红了脸,正是慌乱得几乎要屏住呼吸了。却忽然听见下方传出一句:我也想要。

    轻轻拽着鲤夏的腰带,黑眸的小女孩撒着娇道。

    花魁姐姐、花魁姐姐!另一个也不甘示弱。

    不行哦。温柔如水的花魁却并不妥协:刚才不是吃过了吗?

    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啊。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嗅觉判断出面前的三个都是好人,炭治郎展颜一笑。

    不过,收起糖,他的表情却又严肃了起来:请问…

    须磨花魁已经私逃了吗?

    尽管性子温和,但鲤夏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作为花魁,她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此时就略凝眉,反问了回去: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个表情…心中一个咯噔,炭治郎立时明白坏事了:她在戒备着我!

    我必须巧妙地打听出须磨小姐的事情。

    呃…一时想不出什么借口,但也不能沉默不语。

    看着满眼疑惑的花魁,听着小女孩撒娇地嘟囔着零食,这位伪装成女孩子的猎鬼人急出了满头的汗:须磨花魁是我的…

    “?”

    在众目睽睽之下,屏幕黑色的两边开始收拢,猎鬼人的面容逐渐失色。

    我的…

    咬紧牙,不自觉抽动唇角,两眼上翻。猎鬼人五官扭曲,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姐姐…

    [诚实的炭治郎,无法面不改色地撒谎。]

    看着屏幕上白色的字体,长留山中,静得针落可闻。

    或面皮抽动,或憋得满脸通红…一群人,不论妖魔还是仙道,脑海都只剩下了一句话———居然还会有这种事!

    何等荒缪!

    前排,笙箫默笑得肩膀都在抖:“真是难为他了。”

    用那种表情说谎,也难怪围着鲤夏的两个小不点都是失声惊叫,表情大变———诶——!!

    好在,虽然同样吃惊,但作为大人的鲤夏还算镇定:姐姐被卖到游郭之后,你也被卖过了吗?

    自己也忍不住冒汗,保持着奇怪的表情,凝视着天花板,炭治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是、是的…

    我和姐姐,一直有书信往来。

    她应该不是那种会私逃的人。

    似乎真的相信了这番说辞,鲤夏沉吟:这样啊…

    谎话终于说完,炭治郎长长出了口气。好在他运道不差,鲤夏似乎和须磨还打过交道。

    的确,我之前也不相信须磨会私逃。毕竟她是个坚强自立的人。

    看她的行为举止,也不像是被男人冲昏了头脑。

    明媚霞光透窗而入,落在整洁宽敞的雅致房间中,也落在…摆放着深色本子的书桌上———但有人找到了她的日记。

    说是上面写着她要私逃。

    “这也太假了。”对此,云翳嗤之以鼻:在那种情况下,谁会去写日记啊。尤其还是作为鬼杀队线人的须磨:“借口太过粗糙了。”

    完全经不起推敲。

    不过,许是自信于自己的实力,那只女鬼压根就没有用心去遮掩的意思也说不定。

    私逃…与他的观点相同,炭治郎在心中分析着这来之不易的情报:对鬼来说是个相当好的借口。

    不论把谁吃掉,只要说她是私逃就可以了,只有鸨母会去追人。

    穿着各色的华丽衣裳,戴着几支钗子或簪子,跪坐在暖黄的灯光下,游女们如货物一般,任由店外行走的男人们用各种目光打量————即使人消失了,也只会被认为是逃离了游郭。

    日记恐怕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理清楚了目前掌握的线索,炭治郎心中微沉:你千万要平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须磨小姐!

    就在他打探情报的同一时刻…

    从高空俯视,灯火通明的游郭给人的感觉依旧是灿烂、繁华、金碧辉煌。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涌动的罪恶之下,更潜伏着实力强大的食人鬼。

    灯光烈艳,如同火海。

    淡青色的石链随风轻轻摇摆。

    终于把三个小孩都打包卖出,音柱也恢复了平日的装备,蹲守在高高的屋檐上,玫红色的瞳孔将下方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摩挲着下巴,他陷入沉思:今天也没有异常。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中了障眼法。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始终抓不到那一点尾巴。

    气息消除得如此巧妙,如此低调。

    繁华之外,被月光笼罩的长廊中,穿着华美衣裳,领着一个紫衣小童,女子不疾不徐地往前行走着———盘踞在此的恶鬼…

    莫非是上弦的鬼?

    如果真是这样…

    微微昂首,女子勾起红唇的瞬间,背后化作一片血红———恐怕要极其华丽地厮杀一场了。

    嘛,不过这种情况,果然还是叫她来比较好。

    毕竟…那家伙的探查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好啊。

    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总之先写信给她吧。“她———?”听着宇髓天元的心音,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轩辕朗眼角抽了抽:虽然在歌曲中看到了千骨的身影,但是他还真的不希望千骨去那种地方啊!

    “没事的。”魔君杀阡陌不慌不忙,抱臂望天:“就是化那种妆容,小不点也是可爱的。”

    “……”轩辕朗有时候真的想撬开这位魔君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啥:谁在意那个了!

    “慌什么。”看他一眼,杀阡陌哼了一声:“以小不点的实力,那些客人都近不了她身。”<(`^′/>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异朽君东方彧卿却有点担心花千骨会不会被人哄骗:骨头容易上当啊。

    好热!

    不同于他们正在思考,因着相貌好而加入了荻本屋的伊之助却火气颇大。

    一夜时间悄然过去,白日到来。

    端着茶水,穿一身有着绿叶纹样的湖蓝色衣裳,大步行走在绘满牡丹的长廊中,他满头是汗:好想脱掉、好想脱掉!

    穿着这种衣服感官都迟钝了,难受死了!

    哎——

    行至拐角处,忽有女声传来———八重,能过来一下吗?

    紫衣游女朝另一边走去:不知道莳绪小姐她还好吗?

    ?不再纠结身上的衣服,伊之助赶忙放轻了脚步上前,紧紧贴住墙壁。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走廊尽头,被问话的浅紫色衣裳游女无奈:说完身体不舒服后就再也没露面了,可又不肯去看病。

    再闹下去,她压下声线:该被老板娘拽出来了…

    我刚才拿了饭菜给她。深色衣裳的游女说:不肯开门,我就放在了门口。

    莳绪?她们在聊宇髓的老婆。终于听到这名字。难得记住了,伊之助暗忖:身体不舒服?

    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断了联络?

    一年来长进不少,他抬眼朝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望去,低声喃喃:那个女人应该是从这边过来的。

    试探性地迈出一步,捧着小茶几,他撒开腿就急匆匆往那边跑去:去看看吧。

    哎呀,猪子。

    没跑出几步,身后传来游女微微扬起的关切的声音:跑太快小心摔倒哦——

    ……一声不吭,收拢了步伐,伊之助慢慢转过来,对着她们欠了欠身,而后果真放慢了脚步。

    真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呢。

    沉默寡言?轻水第一次知道伊之助的性格可以用沉默寡言来形容。

    “天哪。”火夕反复揉眼:这是伊之助?!该不会换了个人吧?

    几位长老也是大为惊奇:“好懂礼,称得上一句乖巧。”这荻本屋是怎么教人的?连伊之助都能被改变性格?

    殊料,一转身,伊之助的表情已经崩了,满头的井字不说,鼻息也粗重了起来。

    你嗓门太粗了!绝对不准开口说话!

    穿着暗粉色衣裳的白发男人脸上写满了嫌弃———假声也糟的要死!

    说真的,别人一听就能知道你是男人了!

    火夕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如此啊。”

    而想起前辈的殷切叮嘱,伊之助越发恼火:那你要我怎么办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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