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
身负重伤的炎柱,迸发出了最后的力量!
呲——!死死僵在皮肉之外的日轮刀,立时切入。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对强者的怜悯?心中警铃大响,猗窝座提起拳头,直直朝炼狱杏寿郎右眼袭去!
嘭—!
写着叁的瞳孔霎时震动:挡住了?!
原来,在电光火石间,炼狱杏寿郎抬起左手,死死扼住了猗窝座的手腕!
这难以置信的力量!
一时间僵持不下,猗窝座心中颤动:我的右手可是已经贯穿了他的要害!
忽然,他侧眼朝另一边望去————启明星渐隐,弦月黯淡,昏暗的天边在发亮。
不好!
天要亮了!
小命不保可比任务没完成可怕多了!
危机感越发浓烈,他禁不住挪动脚步,却怎么也甩不开人:我得赶紧杀死他,离开这里!
卡在脖颈处的赤刃随着动作反射着光芒,猗窝座开始奋力抽动手臂,但他震惊地发现:手臂拔不出来!
猎鬼人的血肉好似长了牙齿一般,死死咬着他的手臂!
不止于此,抓着手腕的左手力道也大得惊人———别想逃!
在这最要紧的时刻,炼狱杏寿郎怎会甘心让猗窝座逃走?!他正是疯狂调动伤口附近的肌肉,誓要将这上弦之鬼斩杀于此!
呃——!
嗬啊———!
一时间双方都在发力!
不管炼狱先生会如何责怪我。
而战场的边缘,赫发少年捂着腹部,往另一个方向奔跑:我现在…都必须去战斗!
去挥刀,去斩下恶鬼的头颅!
弯腰拾起地上漆黑的日轮刀,他转身高呼:千骨、伊之助!动起来!
去帮助炼狱先生!
为了炼狱先生动起来啊!!
伊之助猛然惊醒。
哪里还要他多说?
尽管才恢复了一点点,花千骨握紧刀,已经站了起来:簌!
“…做得到吗?”轻水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能把鬼成功杀死吗?
悲伤不已,她忍不住喊了起来:“天怎么还不亮啊!”
没有人责怪她,舞青萝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抬眼望去,巨大的屏幕中———厚重的云层被明光穿透,姗姗来迟的曙光即将照亮世界。
黎明将至。
天要亮了!
阳光会照过来!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死!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眉头剧颤,猗窝座终于感到了害怕:得赶快逃!
快逃!
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想要让自己的手腕挣脱,想要将脖颈中的日轮刀打开,想要将身前的猎鬼人掀飞,他拼命挣扎起来:啊———!
但是,越挣扎,炼狱杏寿郎就越不可能让他逃脱!
这位炎柱,正是把自己的身体变作了困住鬼的牢笼!
鬼穿透力极强的嘶吼声传遍整个战场,汹汹音波层层荡开!
炭治郎禁不住空出一只手去捂耳朵。
花千骨、伊之助身形一顿。
但很快,三人又再度行动了起来。
绝对不放开你!炼狱杏寿郎丝毫不惧这鬼嚎,他还在发力:直到砍下你的脑袋!
刹那间,一人一鬼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呃啊———!
猗窝座失控咆哮:滚开—!
回应他的是炼狱杏寿郎坚定有力的呐喊声,以及更进一步的刀刃。
还有其余猎鬼人的攻击。
紫光闪烁,白影晃动,几乎到了跟前: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与炼狱杏寿郎极度相似的火焰自五色长刀上卷起。
猪头少年快跑几步,一跃而起:兽之呼吸·壹之牙!锯齿长刃被奋力袭出:穿透刺射!
嘭——!
水声传出。
花千骨瞪大眼,伊之助愣住————就在他们的攻击即将落下之际,上弦叁硬生生扯断了自己的双臂!
重重踏在地上,风浪掀起,将两位猎鬼人的攻击扛下。
被那凌冽的风阻住了脚步,炭治郎举起手臂,震惊地望向半空中———双臂缺失,脖颈上还带着半截断刀,上弦叁已然逃脱。
失败了!
亲眼看着猗窝座自空中翻滚着落下,迈开步伐顿遁入林中,轩辕朗重重砸了一下桌子:“该死!”
怎么忘记了还有断尾求生这一招!
“这种看到阳光就只能狼狈逃走的家伙…”
却即将带走深受大家喜爱的人。
花千骨火急火燎地去查看炼狱杏寿郎的情况,炭治郎却不甘心就这样让鬼逃走。
哈、哈、哈——
气喘吁吁,奔至树林入口,匆忙刹车,他站起身,举起刀,张开五指。
簌——合紧的两边齿缝溢出灼目的红焰,瞄准目标,往后一仰,他猛然发力,将手中的日轮刀掷出!
嘭——!
爆鸣声响起,黑刀化做刺眼的白光,肆意燃烧着的的火舌张扬至极,带着少年的恨、少年的怒,破空而出!拖太久了!
而且任务也没有完成!
重新回到黑暗中的鬼还在奔逃,随手扯下赤焰刀扔下,他心烦意乱:得赶快离开阳光…
无意中回头张望,他悚然而惊———闪着寒光的黑刃自后方,直直冲来!
嗤——!
利器穿膛而出!
“好样的,炭治郎!”抹着泪,幽若带着哭腔道,但转念想到这样鬼是死不了的,顿时更加难过。
“为什么会有这种愈合力极强的怪物存在啊!”看着水镜中只是闷哼了一声,又再度迈开双腿的鬼,她呜呜直哭。
“太可恶了!”
不准逃!
如平地惊起的雷鸣,幽若猛然抬头———卑鄙小人!
水镜中,瞳孔缩得小小的,站在树林外头,赫发少年握紧了拳头:不准逃!
不准逃!
“炭治郎…”
哈?青筋瞬间暴出,几句话就让猗窝座火上心头:那小子在说什么?
脑子进水了吗?!
我并不是在逃离你们!
黑压压的云边染上金黄,然后,那金黄之色越来越亮。一轮红日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喷薄而出。
霞光万丈,金光耀耀————而是在逃离太阳!
而且不是已经分出胜负了吗!
他很快就会力竭而亡!
却有一道极大的女声裹挟着愤怒响起:连日光都会惧怕,作为鬼的意义在哪里?!
.
跪坐在炼狱杏寿郎身旁,花千骨面上的厉色叫人看了都骇怕:太阳一出来就狼狈得像老鼠一样逃窜,永远见不得光的东西!依靠吃人才一直成长得如此强大,你到底在得意什么?有什么让你引以为傲了!
如果你不是鬼,如果你和炼狱先生的岁数一样,你绝对远远不如炼狱先生!
“强大”运用在杀戮之上,又算哪门子强大!
都在说什么东西啊?鬼优秀的听觉让猗窝座把这些话全部听入了耳中,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又迫于阳光,不能停下脚步。
鬼杀队永远都在你们占优的黑夜里战斗!
眼看着他遁入深林,炭治郎也高声怒喝,似乎要把自己满腔的不甘与难过全部宣泄出来:凭我们人类的肉身去战斗!
受伤了无法轻易治愈!
失去了手脚也接不回来!
握紧的拳头在发颤,背对着朝阳,他撕心裂肺地呐喊着:不准逃!混蛋!!
混蛋、卑鄙小人!!
就像千骨说的,炼狱先生比你这种东西厉害多了!我师父比你强多了!
被花千骨抓着手臂,低着头的炼狱杏寿郎侧眼去望还站着树林入口的炭治郎————师父没有输!做弟子的还在奋力挥舞着手臂:他没有让任何人死掉!
他战斗到了最后!
保护到了最后!
是你输了!!!
……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炭治郎的喊叫,伊之助的头套抖得厉害。
是我师父赢了!是炼狱先生赢了——!
喊着喊着就失了声,眼泪不争气地滚滚而下,炭治郎极不甘心地哭嚎起来。
而此时,不止是头套在抖,伊之助连身体都抖了起来。
……看着他撕心裂肺地喊叫,看着他崩溃地哭泣,看着他失力跪倒在地。
又看看身旁咬着唇瓣满脸是泪的花千骨,炼狱杏寿郎舒展眉头,扬起了嘴角。
他经常笑,很少有时候是不笑的。
但他第一次露出这种无奈中带着释然的笑。
看着这笑容,花千骨无端地觉得后背发凉:啊…她抬手抹了把脸,莫名联想到先前在狭雾山,那个面具被分做两半的肉色头发少年。
眼底不由得涌上了绝望:和当时锖兔的笑容,是一样的。
是很悲伤却藏着更复杂情感的笑容。
长留上仙白子画闭了闭眼:“那笑容,藏着对自己处境的悲伤,对后继有人的欣慰,对未来的期望…”
不要再像那样大喊了。
炼狱杏寿郎自然不知道花千骨心中在想什么。见炭治郎慢慢地抬头看过来,他笑道:腹部的伤口会裂开的。你受的伤也很重。
虽然包扎了,但并不是治好了。
灶门少年你要是死掉了,就是我输了哦。
…师父。
过来,炼狱杏寿郎微微直起腰:来这边,和我最后说几句吧。
看着他,炭治郎含泪支起身体。
今日云彩甚多,天空的颜色浅浅的,是让人舒服的蓝。
褪去黑暗的凌乱战场上,漆黑的鸦拍打着翅膀,飞掠而至,最后停在倾倒的车头。
在做过去的梦时,与两个孩子相对而坐,炼狱杏寿郎说道:我想起了一些事。
你去一趟我的老家,炼狱家吧。这些话自然是对炭治郎说的:那里有历代炎柱留下的记录。千骨少女知道在哪里,她可以带你去。父亲常常读它们。
被姗姗来迟的日光笼罩着全身,他看上去在发光:但我没读过,所以不知道内容。
灶门少年,你说的火之神神乐,里面或许有所记载。
上弦叁残留的手臂在阳光的照射下化成灰烬,露出那个可怖的洞一般的伤口,它重新开始淌血。
紫光闪烁着,似乎在拼命阻止出血,奈何,它的所作所为只是让出血变缓,无法让其停止,以至于连裤子都很快被染红了———点了穴也不管用。
师…师父!炭治郎手足无措:别说了,快用呼吸止血。
同样看到了艰难闪动的紫光,他哽了一下:疗伤的方法都不管用吗?
连千骨都没有办法吗?
没有。炼狱杏寿郎轻声道:我很快就会死去。
我想趁着还能说话,把话说完。你们好好听着。
杀阡陌心情复杂:“出血量太大了,就如之前说的,呼吸法并不是万能的。”
花千骨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不要说这种话!我一直给您输送灵力,您一定可以撑到医疗班过来的!
别说傻话了。
炼狱杏寿郎眉头微动:你在刚才的战斗中也耗费了很多灵力和体力吧?而且内脏都受伤了。虽然续航能力与之前相比已经大大提升,但并不是源源不断的。
医疗班只能进行急救。我的伤势太重。撑不到蝴蝶过来。
不过,有你的帮助,我至少可以多留下一些遗言。
…呜、正如他所说,花千骨如今五脏六腑都是剧痛。死死握着炼狱杏寿郎的手腕,她咬紧了唇瓣,却抑制不住呜咽———很绝望。
非常绝望。
墟鼎…打不开。
存在于意念和精神的另一个时空中,用来储存东西的墟鼎,打不开!
明明里面有好多回清药、血凝花…
可是,打不开———灵力消耗太多了…而仅剩的的一点还在被她输给炼狱杏寿郎,她压根空不出“手”去打开墟鼎。
“…开了也只能给千骨吃啊。”
紫薰浅夏侧过头去,眼中也有微光闪烁:“修仙之人的东西,灵气充盈,凡人吃了堪比毒药,只会被灵气撑得爆体而亡。”
如果真的打开了,真的给炼狱吃了,花千骨一定会恨死她自己。
“打不开的。”满是心疼,东方彧卿却毫不留情地粉碎了花千骨的“希望”。
“那边世界根本没有修仙者,鬼灭世界的法则不会允许有第二个时空在自己体内打开。”
那相当于是**裸的挑衅。
哪怕是我吃也好啊!
花千骨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可以打开的话,我一直吃、一直吃…说不定能一直让炼狱先生撑到忍小姐过来!
但这一切都只是如果。
她只能跪在这里,徒劳无用地输送灵力,然后听着前辈交代遗言。
眼角的余光扫见对方腕上的金红色链子————没有用啊。
保佑平安的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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