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昏厥过去的恶鬼睁开眼睛,冲着他张牙舞爪、愤怒咆哮;直到黑夜退散,晨曦来临……炭治郎还抱着石头,站在原地。
啊,磨磨蹭蹭的天都亮了…望着徐徐升起的朝阳,他喃喃道。
皇上不急太监急,弟子们恨不得亲自上手帮他。
啊———!被温暖阳光笼罩的恶鬼蓦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他徒劳无用地拿手臂挡住脸。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像被烈火焚烧的纸张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连星星灰烬都没有留下。
“居然……这么轻易?”笙箫默都看愣了。
“这要是让太阳星君出手,岂不是手到擒来?”北海龙王挑挑眉头,看向众人。
此言甚是。夜晚食人鬼出没,那太阳星君就将太阳升起,而太阳一出,鬼不就灰飞烟灭了吗?
只是这样也会扰乱秩序就是了。
“不行。”白子画却皱起眉头,他当然不是蠢人,东方彧卿和杀阡陌都能想明白的事,他怎么会参悟不透?
“我活了这么久,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食人鬼,其他几位仙友…”他望向另外几人,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人点头,都言道:不曾听闻。
“连我们都不曾知晓的食人鬼,想必……此屏幕向我们展示的,是另一个世界。”
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白子画又继续道:“太阳星君根本就没有办法跨越到另一个世界去援助。”
上古神器昆仑镜虽然拥有自由穿梭时空之力,封印也是解了,不过目前…
几位实力超群的仙人抬眼望去,那十六件神器依旧在高空吞吐风云,先前有人尝试抓取,结果像穿过虚影般,丝毫触碰不到。
“更不要说我们没有人尝试过使用昆仑镜来穿越时空…”
天晓得会不会在时空乱流中迷路,何必为了另一个世界的人这样耗费心力呢?自己这边的事情都没闹明白呢。
“纵使有着翻天覆地的实力,我们也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罢了。”
一时间,几人相顾无言。
摩严、笙箫默不约而同扭头望向白子画。
白子画:“……?”
不是,你们看我什么意思?
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形象有这么深入人心吗?
那也不至于多管闲事到连其他世界的苍生都要管啊。
如果在那边是会管一下的,但问题这会不在啊。
屏幕上,只听嘭——一声,一直捧在手中的石头突然落下,炭治郎傻眼了:{只是照到了阳光就变成了这样?!}
{难怪祢豆子会抗拒!}
忽然想起什么,他惊慌失措地寻找起来。
祢豆子?祢豆子!四周都找了一圈,想起太阳晒不到的地方,炭治郎连忙回到了佛堂之中————祢豆子缩在竹筐中,头上还盖了块白布,一脸烦闷。
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这才想起先前那个怪人。
那个…
怪人双手合十,正跪在几座刚起的坟墓面前。听见声音,他站起身:我是鳞泷左近次,富冈义勇介绍的人就是你吧?
“富冈义勇有为炭治郎引荐啊。”
“是个好人。”
“但是也很凶啊!”不知道方才几位大能的对话,火夕贱兮兮地凑到舞青萝耳边:“跟世尊一样,有着好看的脸,都很凶!”
哪里一样了,舞青萝横他一眼:“我眼睛不瞎好吗?”
世尊感觉时时刻刻都在生气,稍有不慎就会爆发,但是富冈义勇一直都很安静啊。
人家明明只是表情比较少而已。
还有,她笑了笑,也凑到火夕耳边,用气音小声道:“你刚才没开传音。”
火夕:“……”
一只手忽然落到肩膀上,舞青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却见火夕面色凝重:“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
“记得帮我收尸。”
舞青萝:“……”
快收了神通吧,大圣!
无语之下,她转回头,决定不再搭理这戏多的家伙。
我叫灶门炭治郎。炭治郎指指佛堂里面:我的妹妹叫祢豆子。
炭治郎。自称鳞泷左近次的人转过身:你妹妹吃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炭治郎怔住了。
“居然直接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慢慢地抚上被打红的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的判断做的太慢了!直到天亮都没能给鬼最后一击。像是恨铁不成钢,鳞泷左近次质问道:刚才的提问为什么没能立刻回答上来?
因为你的决心还不够坚定!
“话虽如此…”
看看后头聚精会神观看的弟子们,几个掌门互相对视了一眼:如果这个问题让他们来回答,估计也没有几个答得上来吧?
一边是血亲,一边是被血亲杀害的人们…
东方彧卿低下头:但是,同样的问题摆在白子画面前,他却是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断。
仙道真是麻烦!妖魔们冷笑的冷笑,不屑的不屑。“要是叫我说,杀几个人算得了什么?”茈萸挥舞着自己数量繁多的手臂,眼中满是阴毒,而她的话一出,更叫一群妖魔纷纷夸赞。
好在没叫仙道中人听见,不过那扭曲的神情也叫一干人猜出来了他们的意思。
“那些个妖魔果然没有半分人性。”
杀阡陌心中嗤笑: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妖魔有人性那还叫妖魔吗?
鳞泷左近次给出的答案和大家想的都不同,一席话斩钉截铁————你要做的事情有两件,杀了妹妹,然后自己切腹而死!
带着变成鬼的妹妹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你要铭记,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不能让你的妹妹,夺走无罪的人们的生命!
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是!一直处于呆愣中的炭治郎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眼神已经十分坚定。
“理应如此。”白子画率先点头道:“杀人偿命。”
说是这么说,众人目光都有些闪烁: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又怎能同自己的亲朋好友相比呢?
那么接下来,让我测试一下你是否合适成为杀鬼剑士吧。鳞泷左近次转过身:背着你的妹妹跟我来!
{好快!}乡间的道路上,两个人正在奔跑。穿着蓝色衣服戴着头巾的人将身后的少年甩出一大截距离。
背着妹妹,炭治郎气喘吁吁:{这个人到底多少岁了,而且完全没有发出脚步声!}
为了追上前面的人,他不得不将步子迈得更大:{祢豆子,可能会摇摇晃晃,但你忍耐一下!}
忍耐…炭治郎的神情又有些许悲伤:{啊啊,你总是在忍耐啊,祢豆子。}
往事涌上心头。
又把和服缝合起来了吗?不买件新的可不行。看着正在补衣服的女孩,比现在更矮一些的炭治郎这样说道。
女孩却笑容明媚:没事的,比起这个,还是让弟弟妹妹们多吃一些吧。
渐渐已是泪盈于睫。炭治郎咬着牙:{我一定会让你变回人类!我一定会给你买漂亮的和服,加上没能为大家做的事,我全部都会为你做!
是长子和长女啊。落十一心有感触:自己身为大师兄,不是也每天都在忙碌着吗?这是作为年长者的一种担当。
只是师弟师妹们属实多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晚霞聚集,天色昏黄,两人才停在一座小房子前。
这、这、这样一来…炭治郎气喘如牛,嗓眼干涩无比:我…能得到承认了吗?
从清晨跑到夜幕降临?!哪怕是他们修仙之人,也没有这么锻炼的啊!
真的不会死人吗!
当然不会。炭治郎不就还活的好好的吗?
“这些弟子也缺乏锻炼。”摩严望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应该给他们换成更严厉的训练方式。”
额……笙箫默看着下定决心的师兄,心中为弟子们点了几根蜡烛。
鳞泷左近次推开房门,解开头巾露出自己满头的白发:测试现在才要开始,上山吧。
一句话就让炭治郎失声惊叫。
你的妹妹我会负责照看的。
看着熟睡中的祢豆子,炭治郎迟疑了片刻,他转过身,轻声道:拜托您了。
是夜。白雾弥漫的山林中,有鸟尖声尖气地低鸣,凭空替此处增添了几分诡异。
接着从这里到山脚下的家。
不知走到了哪里,一直沉默前进的鳞泷左近次停住了脚步:这次我不会等你到天亮了。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雾中。
云端倒吸一口凉气:“大晚上在没有照明方式、并且极度疲惫的的情况下…下山?”
恐怕摔得鼻青脸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更有人担心道:“摔死了怎么办?”
呸呸呸!
舞青萝当即一记眼刀甩过去:“别说这种晦气话!”
…就那个?站在山中的炭治郎愣了愣,反应和众人以为的都不同:是觉得我会在浓雾中迷路吗?
只要在天亮之前回去就可以了。他瞬间振作起来,眼中也有了光彩:简单!我的鼻子很灵的,已经记住了鳞泷先生的味道!
深吸一口气,他快步奔跑起来。
却突然!
脚腕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咻!来不及反应,几块鸡蛋大小的石子已经狠狠打在了脸上!嘴角沁出血迹,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这一脚————正中陷阱。
巨大的声响惊飞了无数鸟儿。
陷阱!看着昏暗的天色,炭治郎后知后觉。
费力地爬出浅坑,一伸手,又按到了条绳索。心中暗叫糟糕,他警觉地四处查看,殊不知,危险往往来自你未曾设想的地方。
比如———身后。
嘭!只听一声闷响,被捆在半空中的横木足有人腰粗,正中炭治郎的后脑勺,其力道之大,硬是将他撞飞了出去!
“!这他妈确定是测试?真的不是寻仇吗?”轩辕朗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就这个力度,头盖骨居然没有碎…”炭治郎,不愧是你啊。
不妙不妙不妙!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心知这样下去,天亮之前就下不了山,影像中的赫发少年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而且、这座山、空气、空气好稀薄!
所以才会呼吸困难、头晕目眩的感觉啊。
我要回去!想起还在山脚下的妹妹,炭治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呼吸,辨别陷阱的味道。他合起眼,黑暗中,无数气息被一一收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双脚已经开始奔跑!
激发陷阱的绳索被撩起,嘭!嘭!巨大的横木带着极强的力道冲撞过来。
但是———打不到又有什么用呢?侧身、低头、弯腰。虽然勉强,但他真的躲过去了!
木板、绳索、圆木……一道道陷阱,却没有一个打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经由人手设下的陷阱,味道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说真的,人的鼻子真的可以到这种程度吗?”火夕看得眼睛都不眨。
“狗鼻子都没这灵。”舞青萝精准吐槽。
只有鼻子灵敏是不够的————隐藏在落叶中的翠竹将炭治郎拦腰挑起,狠狠拍在地上。
看着晃晃悠悠从漫天的尘土中爬起来的炭治郎勉强架起防御姿势,朽木清流摇摇头,为自己的学生们讲解:“就算识别出了陷阱,以他目前的身手,也无法全部回避掉所有攻击。”
人的反应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快锻炼出来?
而且,真的太狠了。
“但凡换个人,踩中一个陷阱都会当场死亡。”他们修仙之人都不敢这么操练。
可是……
我一定要回去!
一声怒吼让大家的目光又回到了炭治郎身上,口鼻都有血迹涌出,他一把抓住旁边的竹子,在心中高喊着妹妹的名字:
祢豆子!
炉火昏黄温暖。
被哥哥当成心灵寄托的祢豆子双眼紧闭。依旧戴着面具的鳞泷左近次动作轻柔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他安静地等待着。
从窗户钻入房中的光芒逐渐明亮———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浑身脏兮兮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木门,吐出的气体被冷风凝结成白雾。
我…回来了…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倚着门,陷入了黑甜梦乡。
是炭治郎,他及时赶回来了。
前略,鳞泷左近次殿下。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熟悉是因为,就在几刻钟前,他们刚刚见过声音的主人。
陌生是因为,也只见过一次。
“是回忆吗?”
我让一个想成为杀鬼剑士的少年前往了您那边,他有赤手空拳挑战我的胆量。
漆黑的鸟带着脚踝上的信件,展开羽翼。
穿着蓝色衣服的老人推开门,看见了远道而来的鸟儿。他伸出手臂,在将信件交付成功之后,略躬了躬身,飞鸟又重新展翅掠上高空。
虽然家人被鬼杀死,存活下来的妹妹也变成了鬼,但我判断她不会袭击人类,从这两人身上,我感到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少年似乎跟您一样鼻子很灵。说不定他能完成“突破”,进行“继承”。还请将他培养起来。
看完了信,戴上面具,缠上头巾,老人出发了。而富冈义勇清冷的声音,还没有消失。
我自知这是自私自利的请求,但还请您原谅。
雪花乱舞的山顶上,黑发青年面容冷峻,身姿挺拔。
请您多加保重,继续精进。
草率书此富冈义勇
虽然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可一语一句中,净显柔和。
回想起自己弟子传来的书信,鳞泷左近次望着门边那精疲力竭的少年,苍老的声音十分坚定————我认可你了,灶门炭治郎。
黎明的曙光驱散了最后一丝昏暗,新的一天,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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