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掌中界遍布超凡植物，开春时节，绿意盎然。
角落处，生命之力与空间之力结合形成的天然植物牢笼中，有两个人影。
一个是王辉，另一个也是王辉。
神降五十二年时，他曾用本体皮屑和一堆低端义体塑造了个自己的仿生躯壳，再把此前做的一份数据版的他植入进去，实验逼真程度。
结果很差劲，仿生王辉早早产生了自我怀疑，后续的言行举止表现失真，连保持思维正常都费劲，更别提代替王辉瞒过乐睾了。
他推测是躯壳太差、跟意识贴合度太低导致的，所以后来就留了个分身在这里，一点点制作更精良的仿生躯壳。
此次用的材料是本体血液为核心，添入来自修行者世界的多种高品质材料和灵药，至今耗时整整五个微观年完成的作品。
王辉定眼儿一看，仿生躯壳几乎跟他的投影之躯一模一样，散发的气息也和他本体极其接近。
为了确保适应性，还将每一个传承圣物的力量以及每一份规则之力导入了少许，不至于被瞬间察觉到不对劲。
“第二次仿生替身实验，看看会是个什么效果…”
王辉催动虚相，将自己伪装成零的模样，然后启动智械之脑，将虚拟世界里的数据化王辉导入仿生躯壳的脑部。
片刻后，仿生王辉猛然睁眼，视线扫过周围环境，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零”身上。
“你和我为什么会在掌中界？”
“不记得了吗？您看上去很疲倦，似乎需要多休息一些。”
真王辉照旧学着零的语气说话，准备试探对方的逼真度。
唰！
这次的仿生王辉比第一回实验果决不少，扬手一引，四周的植物牢笼敞开。
他催动永恒之眼的力量观察远处，仿生人部落、超凡生物、觉醒生物一如常态地过着日子。
一切都很正常。
但仿生王辉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不记得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掌中界，还把零带了过来…
“看来您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躯体。”
真王辉静静观察仿生王辉的举动，并未阻止其解开牢笼封闭，然后又把那套“为解决渐冻症、让零用科技造备用躯壳”的说辞拿出来说了一遍。
仿生王辉眯起眼睛，用永恒之眼看看自己的身体，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
“所以…现在是适应实验。”
他目光转向真王辉，由于传承圣物的力量不全，并未能看穿虚相的伪装。
“这是第几次实验？”
“第二次。”
“一共准备了多少次？”
“那要看您的感觉。”
“我的感觉…”
仿生王辉攥了攥拳头，忽然一拳打向真王辉！
呼——
拳锋停在后者面前几厘米的位置，劲气冲刷，惊得林中几只鸟雀飞逃。
“说实话，我的感觉不算好，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仿生王辉四下看看，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肘部搭着膝盖，双手下意识地交叉在身前。
“如果只是用于摆脱渐冻症，应该够了，但强度差了些，抗风险能力也低…”
说着，他抬眼盯着真王辉：“现在是哪一年？”
“神降五十七年。”
“梁小豪还活着吗？”
“活着，已经有孙子了。”
“纳兰黠复活了么？”
“没有，您还没有完成相关的准备。”
“真正的零在哪儿？”
……
快速问答戛然而止，真王辉微微偏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除非还存在另外一个我不知道的零。”
“你不是零。”
仿生王辉语气笃定：“零的核心是我亲手造的仿传承圣物，是智械之脑的下位产品，而我用智械之脑居然无法联通你的数据库。”
“嚯…”
真王辉嘴角微翘，躯壳质量大幅提升，数据思维与之的贴合度比上次高得多，表现出来的样子也确实更逼真了。
不过…
真王辉拿出一个资讯平板递过去，将一份资料从智械之脑传输到里面。
仿生王辉接过查看，发现屏幕上显现的是一串串文字。
你和我为什么会在掌中界？
……
这是第几次实验？
……
说实话，我的感觉不算好…
……
他先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详细记录在内，且后面标注着他当时的表情和动作。
包括刚试探“零”的那一拳，以及那些快速问题也罗列在内！
“这不算什么，纯粹的记…”
仿生王辉没有太吃惊，直到他滑动屏幕翻到下一页。
这不算什么，纯粹的记录而已，你想说自己能预判我的一切行为？那就说说我将做未做的事。
这正是仿生王辉准备说的话！
他的脸上浮现出难掩的诧异之色…甚至连这个表情，都在平板文字记录下的标注中。
“我…”
仿生王辉的手微微颤动，难以再保持冷静镇定。
“我刚跟您说过，这是一场适应实验。”
真王辉审视着仿生王辉的样子，微笑：“在看完平板上的交谈记录后，您的感觉是什么？”
“不对…这不可能…”
仿生王辉猛地把资讯平板扔到地上摔得粉碎，站起来厉声质问：“这是你搞的鬼！你窃取了智械之脑！你…”
见状，真王辉摇了摇头：“很遗憾，可能您还得再留一段时间，做些改良。”
“…改良什么？”
“改良得更真实。”
真王辉说着，虚相伪装解除，显露出自己本来的容貌。
仿生王辉怔怔地望着他。
“真…真实？”
眼皮、嘴皮还有颈侧的肌肉青筋，在以异常的频率颤抖，仿生王辉很想伸手做些什么，发现自己的手也在莫名其妙地抖动。
他用力甩了甩，仍很难抑制住。
“你和我到底…谁…谁…真…我…”
仿生王辉眼神复杂，说话不再流利，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下次再来看你。”
真王辉打了个响指，仿生王辉便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从思维到身体都彻底停滞了。
“有长进，但我还需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