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益临近新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金陵城内外也变得越发热闹喧嚣,各地官员武将,番邦属国使臣齐聚金陵。
太后徐若云,承袭晋王爵位的小王爷陈龙象,也赶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抵达金陵城,等待参加即将于正月初四,在金陵紫金山举行的新帝陈怀安的登基大典和祭天仪式。
这段时间以来,新朝中的一切也在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总体来说,新帝陈怀安在登基之前虽然只推行了几项新政,但每一项都是涉及颇广,影响极大。
无论推行是科举改革,还是决定新朝水师远征高句丽和倭国,于满朝文武而言都是“惊世骇俗”之举。
所以,在这朝堂之上自然也会招致反对之声,认为此举乃是劳民伤财。
在私底下,更是有前朝的腐朽旧臣,将新帝陈怀安看作和前朝二世帝赵乾一样,是个好大喜功的暴君。
这些前朝旧臣的言论,皆被龙城内卫整理成册,送到了新帝陈怀安的案桌前。
对此,陈怀安依旧采取的是“拖字诀”。
就像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收拾朝中的骄兵悍将一样,他也在等待新朝的首次科举之后,能涌现出足够的有才之士接替这些腐朽文臣的位置之时,再动手清理这些文臣。
对了,在这期间还有一件令陈怀安如鲠在喉的事情。
那就是关于他和太后之间的来往书信内容,被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故意散播一事。
时至今日,龙城内卫副指挥使罗玉成,依旧没能调查出任何头绪。
由此可见,那幕后黑手隐藏之深,势力之大。
这件事,也犹如一把悬在陈怀安头顶的利剑,让他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更是责成罗玉成不惜一切代价限期破案。
腊月二十八这天,陈怀安一家终于金陵城团聚。
因旧历腊月二十九便是除夕夜,新帝陈怀安将在太和殿,宴请前来参加登基大典的各番邦属国使臣。
故而,他只有腊月二十八这天有时间和家人团聚,算是提前过个团圆年吧!
这也是陈怀安自龙城起兵以后,与家人过的第一个团圆年。
乾清宫内,御膳房的太监早已经为皇上一家,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
酉时。
处理完当日政务的陈怀安,在换上了一身便装之后便匆忙赶往乾清宫与家人团聚。
而太后徐若云、三代目晋王陈龙象、两位公主刘书君和月绮罗,早已经换上盛装在乾清宫等候多时。
“皇上驾到——”
伴随着司礼监秉笔太监蔡和,那拖得长长的尖锐通报声,乾清宫内的众人皆是起身相迎,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
片刻之后,身穿一袭象牙白华服的新帝陈怀安便龙行虎步而来。
更是抢在众人向他行礼之前,爽朗的大笑着说道:“今日乃是家宴,不必行那些繁文缛节之礼——”
“现在,这里没有什么皇上,只有儿子、哥哥和、和夫君!”
当然了,陈怀安话虽这么说,但除了太后徐若云和大大咧咧的三代目晋王陈龙象之外,刘书君和月绮罗还是俏脸绯红着,异口同声的向陈怀安行礼问好。
“皇上吉祥!”
陈怀安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众人坐下:“都别傻愣着了,坐吧!”
随后,他又扭头向母后徐若云问好,道:“母后,这一路舟车劳动,辛苦了吧?”
“哥,不辛苦——”
徐若云还没说话呢,坐在边上的陈龙象便急不可耐的说道:“哥,你是不知道,我和母后自龙城前往金陵这一路上,各地的百姓都对你感恩戴德,母后这一路上可高兴着呢!”
“母后还说了,要是这开年能抱上俩大胖孙子,她更高兴哩!”
说完,陈龙象那一双透着精明的小眼睛,还一边滴溜溜的转着,一边偷摸摸的瞄向二位嫂嫂的腹部。
这可是让刘书君和月绮罗二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一张俏脸绯红得像是能滴出水一样。
啪!
下一刻,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在乾清宫内响起。
是紧挨着陈龙象的太后徐若云,毫不气的一巴掌拍在了小儿子的脑袋上,怒目相视,道:“龙象,成何体统?”
“一点规矩都没有!”
说着,徐若云又换了一副慈爱的面孔,看向坐在对面的刘书君和月绮罗二人,笑着道:“书君,绮罗,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龙象还是个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没大没小......”
咳咳!
陈怀安也干咳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起来也挺给穿越者丢脸的,他这皇上当得比穿越前在大厂996还累就算了,可在这皇宫之中,面对两个倾国倾城的公主,他也是享受不了那齐人之福啊!
到现在为止,陈怀安都还没有翻过二位公主的牌子,依旧孑然一身熬过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
就这实际情况,母后徐若云能抱上俩大胖孙子才怪哩!
另一边,挨了一巴掌的陈龙象嘟嘟囔囔的说着:“本来就是嘛,我今年都十五了,哪里还是小孩儿!”
“陈龙象,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徐若云一瞪眼,陈龙象果然不敢在说瞎话了,一个人生闷气似的埋头干饭,转眼间就吃得满嘴流油。
这个时候当个干饭人,好像也挺好的。
经过陈龙象这个活宝这么一闹,这顿团圆年夜饭桌上的气氛,似乎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变成了一问三答的模式。
太后徐若云一个人问,陈怀安和两位公主刘书君、月绮罗作答。
一度让陈怀安产生错觉,这年夜饭吃得咋有点像是在审犯人咧?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太后徐若云拉着刘书君和月绮罗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陈怀安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把小弟陈龙象叫到了身边。
“龙象,你给哥说,这新的一年是想继续陪在母后身边,还是想回龙虎山去找你的牛鼻子老道师傅啊?”
闻言,陈龙象两手一摊,瘪着嘴一脸委屈的说道:“哥,我能不能两个都不选?”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哥,你现在都当皇上了,你弟我好歹也是第三代晋王殿下,你就不能让我到军中去;”
“像父皇,像你一样在马背上建立功勋吗?”
“哥,开年以后我都十六了,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是,躺在父皇和你的功德簿上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说着,陈龙象的那双小眼睛中精光一闪,带着几分期许的神情说道:“哥,要不你给我一支军队,让我沿着西域丝路一直往西打下去;”
“我保证,西征大军铁蹄所到之处皆为汉土!”
哈哈!
陈怀安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看着眼前个头已经蹿得快赶上自己,眉宇间也有了些大人模样的弟弟,他也觉得是时候该放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晋王府陈家的男丁,就应该在马背上去建立功勋,到疆场去奋勇杀敌。
但,陈怀安也没有忘记,那龙城凤鸣山上栖霞寺内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曾给弟弟陈龙象算过命,说他是大鹏金翅雕下凡历劫,不能滥造杀孽的告诫。
不过,陈怀安转念一想,如果是让龙象去收拾那倭国那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倭寇,应该不属于造杀孽的范畴。
随即,陈怀安目光如炬的看着陈龙象,一字一句的问道:“龙象,你真的想像父皇和为兄这样,在马背上建立功勋?”
嗯!
陈龙象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饱含期待。
陈怀安道:“既然如此,待到为兄的登基仪式和封禅祭天大典结束后,你就到新朝的水师舰队中任职,到水师提督戚继光的帐下当个先锋将军;”
“替为兄远征高句丽,荡平倭国四岛!”
“哥,真的吗?”
陈龙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怀安。
陈怀安点了点,道:“君无戏言!”
哈哈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陈龙象终于忍不住放声开怀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还蹦蹦跳跳的高喊着:“我要当大将军喽,要效命疆场上阵杀敌去喽!”
“龙象,你说什么呢,什么大将军?”
这时,陈龙象得意忘形的呼喊,引起了乾清宫内刚刚结束和两位儿媳谈心的太后徐若云的注意。
她一左一右的牵着刘书君和月绮罗的手,便来到了陈怀安、陈龙象兄弟俩的身边。
见状,原本还高兴得又蹦又跳的陈龙象,当即躲到了陈怀安的身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大哥陈怀安。
不难看出,在陈怀安离开王府征战疆场的这两年,一直留在母后徐若云身边陪伴她的陈龙象,可是没少受母后的唠叨。
咳咳!
陈怀安干咳了两声,并未第一时间回答母后的问题,而是对刘书君和月绮罗说道:“书君,绮罗,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再陪母后到御花园散散步!”
“是,皇上!”
刘书君、月绮罗二人,又和太后徐若云打过招呼后,便很识趣的退出了乾清宫内,把空间留给皇上一家。
陈怀安又道:“龙象,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额——
尽管不情不愿,但陈龙象还是选择听从大哥的命令。
毕竟,自己能不能成为新朝水师的先锋主将,还全仰仗着大哥呢。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偌大的乾清宫内便只剩下陈怀安母子。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母后,待到儿臣的登基仪式和封禅祭天大典过后,儿臣准备把龙象调到新朝的水师舰队中去当个先锋将军;”
“龙象开年就16岁了,也是时候该让他到军中历练一下了;”
“晋王府陈家的男丁,不能只是永远躺在父辈的功德簿上过日子,必须得让他去经历战火和生死的考验;”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所以,儿臣事先没有和母后商量,便决定让龙象代替儿臣,跟随水师提督戚继光远征高句丽,荡平倭寇四岛!”
说完,陈怀安便一脸坦然的看向母后徐若云,等待接受来自母后的怒火和批评。
在陈怀安的印象中,母后对小儿子陈龙象那是相当溺爱的。
当初,在龙象十岁时就要被先皇送到龙虎山修道时,向来温良恭俭让的母后徐若云,甚至还和先皇陈破虏大吵了一架。
在陈龙象被送往龙虎山的几年,母后徐若云以泪洗面的次数也不少。
所以,他今儿个擅自做主,决定把陈龙象送到新朝水师中去历练,而且是要远征高句丽和倭岛四国;
这一去,可不仅是要面对长时间的分离,更是还有战火和生死的考验(事实上,以龙城水师舰队的战斗力,还有陈龙象的天生神力,压根不存在生死考验!)
恐怕,母后在得知此消息后,一定会迁怒于陈怀安。
然而,出乎陈怀安意料的是,母后徐若云在得知此消息后,并未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反倒是一脸平静的说道:“儿啊,这事儿母后支持你!”
“自古以来,长兄如父,你爹不在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必然也得肩负起培养和教育龙象的责任;”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母后支持你的做法,龙象也这么大了,也是时候该让他去历练成长了,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我们的庇护之下吧?”
嗯!
陈怀安点了点头,道:“母后所言极是!”
徐若云又道:“儿啊,这龙象的事情是安排好了,你的事情呢?”
嗯?
陈怀安眉毛一挑,装傻充愣道:“母后所指何事?”
诶——
徐若云一声叹息,摇了摇头道:“你啊,总是要和母后揣着明白装糊涂,母后所指的还能是何事?”
“当然是,什么时候能让母后抱上大胖孙子啊!”
咳咳!
陈怀安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后道:“母后,儿臣还以为,你是想问我该立谁为新朝皇后一事呢!”
哼!
徐若云冷哼一声,反问道:“儿啊,这两件事难道不是一件吗?”
陈怀安一愣,母后这个问题还真把他难住了。
是啊,这看似是两个问题,但实际上还真是同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