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谣言传得太盛,徐庸带着徐怀宁去揪背后散布谣言的人。
府中,阮氏气得肝疼,总忍不住要提着长枪打上国公府。
徐琬倒是淡定地啃着果子,“娘,这点小事哪里值得你生气。”
阮氏嗔她一眼,“他们议论的是你,你不生气?”
“有什么可气的,再说气也没用啊,悠悠众口,哪里堵得过来。”
阮氏嘴角一抽,“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心大的女儿。”
“好吧。”徐琬将啃干净的果核抛出窗外,摊手伸到阮氏面前,“您把长枪借我,我打上国公府去,反正外头都骂我不知廉耻,我不介意再骂我疯疯癫癫。”
“……”
阮氏一巴掌拍上去,“胡言乱语!”
“您瞧,我就知道您不同意我的办法。”徐琬擦擦手,坐回椅子上。
阮氏没好气道,“还贫?”
“好吧,我正经点,明日我就能把这事儿解决了,您信么?”
阮氏狐疑,“你要怎么解决?”
徐琬卖着关子道,“秘密,明日您就知道了。”
她这样说,阮氏就更加不相信了。
“你这几日就留在府里,不许出去,等风头过去再说,否则一踏出门,那些人的唾沫还不得把你淹死。”
徐琬左耳进右耳出,“好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头安济医馆里,春芽正同崔言之讲外头的谣言,崔言之越听越气,春芽也越讲越气。
大家关注的是徐侍郎千金,香艳的各种谣言版本里,女主人公必须是徐小姐,至于那个奸夫是谁,他们并不关心,小厮、书生,哪家公子,随便什么身份都可以。
崔言之实在无法想象徐琬遭受这样的非议辱骂后会怎样,他心知她性子恣意,若是此时面对面,她甚至可能轻描淡写地将此事当作他人的遭遇说出。
可他能怎么办呢?
作为谣言中那个套有多重身份的“奸夫”,他唯有隐匿在后,什么也不做,就是帮她的忙了。
这样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实在太弱了。
没有权势地位,遇事永远只有无能为力。
……
天黑尽时,徐府中亮起灯火,徐庸与徐怀宁才失望而归,父子俩一起查找谣言源头,却只在内城抓到两个外城的混混。
二人都道让他们散布谣言的金主罩着黑袍,看不清样貌,声音也似作伪,根本无法指认幕后之人。
谣言来势汹汹,传播速度极快,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
父子俩并肩前行,都郁闷地低头不语,在经过游廊时,徐怀宁忽然抬首看向一侧的假山石,“阿琬?”
徐庸也停下步子,转头看去。
假山石上坐着个人影,他一喊,那人影便起身从高处一跃而下,朝他们走来。
廊下灯笼映出的橘色光晕将人影照得越发清晰,徐琬脸上扬着笑,促狭道,“爹,哥,我猜你们应该没抓到人,或者就算抓到,他们也无法指认幕后人。”
郑国公没那么傻,真要做这种事,绝不会用自己人。
徐怀宁道,“你猜得真准。”
徐庸摸了摸她的发顶,微微叹气道,“天都黑了,爬那么高做什么,还不好好下来,你那一蹦,脚扭伤怎么办?”
“爹放心吧,我腿脚从小就灵活,那假山又没多高,我还能从屋檐上蹦下来呢,您信不信?”
徐庸怕她真要从屋檐上蹦下来给他看,忙道,“爹信爹信。”
又忍不住叹口气,“你这性子真是…”
徐琬眉梢一挑,道,“我这性子好的很,外面的流言蜚语可伤不到我。”
恶鬼无惧流言。
徐庸本还担心她会想不开,听她这么说很是欣慰,“那就好。”
“走吧,回去吃饭了。”
……
温兆良正替崔言之换伤处的药,“崔小友,感觉如何呀?可有哪里不适?”
崔言之语气平平,“并无不适,温大夫是外伤圣手,多亏您替在下诊治。”
温兆良笑脸若菊,三七在后头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听闻崔小友来上京是办事?”
“正是。”
“那想来你应是要常住的,可曾赁好住处?”
“还不曾。”
温兆良的笑脸又灿烂两分,三七心道他的奸商本性要显露了。
“正好,我有处闲置的小院,崔小友若是不嫌弃,可以赁我的小院。”
他抠门成性,平日和三七都住在医馆。
那闲置小院换过不知多少租,上一任租的老母死在里头了,从此便无人愿赁了,主要还是温兆良不愿将小院挂到牙行,又错失不少赁出去的机会。
不过对于崔言之而言,便是瞌睡遇上枕头,他总不能一直住在医馆或是栈吧。
“看来我与温大夫的小院有缘,不知赁价几何?”
“老夫先同你说说那小院,位置十分好,就在这条街不远处的望春巷,你若是赁老夫的小院,还能获得一位好邻居。”
三七又翻个白眼,什么好邻居,是个讨人嫌的奇怪老头儿,年轻公子谁想和老头儿做邻居啊,怎么着也得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吧。
“所以老夫那院子的赁金不便宜。”他一面说着一面观察崔言之的脸色,“七十两一个月,看在咱们也算相熟的份上,算你六十两一个月。”
三七的嘴都张得能吞下颗鸡蛋了,心太黑了,太黑了。
以往的租三十两就赁下了。
“这样吧,温大夫明日若是有空,我让春芽去瞧瞧那院子,若是可以,我便赁下。”
“好好好,老夫就知道你是爽快人。”又多一笔进项,温兆良通体舒畅,对春芽道,“那明日一早,你就随老夫去瞧瞧。”
“是。”
春芽应下,他方才全程观察着三七的反应,再加上三七已经告诉他温大夫是如何的奸诈,他便觉着这小院恐有古怪,可公子没异议,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他们走后再劝公子慎重。
他俩一出房门没多远,温兆良就黑着脸望着三七,这大晚上的,如水月光一照,哪里像白日对着病人和蔼可亲的温大夫,简直像邪祟入体。
三七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不安道,“老头儿,你看我干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背后搞小动作,油饼不想吃了?”
三七心道早就不想吃了,天天油饼,他都快吐了,他要吃奇珍楼里的鲍鱼翅肚羹,再不济喝口肉羹汤也行啊。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他怕一说连油饼都没得吃。
在温兆良严酷的注视下,三七抿住嘴巴,疯狂摇头,表示再也不敢了。
温兆良轻哼一声道,“明早要去看小院,你这会儿过去打扫干净,两三个月没住人了,定然满屋灰尘,蛛网密结。”
呃,不是,当牛做马也得喘口气吃口草料吧,他忙活一整天,刚有点闲工夫就要安排他去打扫那个院子?温扒皮啊!
“老头儿,衣裳还没洗呢……”
温兆良凉凉看他一眼,“明日再洗不就成了?我不急着穿。”
“……”
三七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只得顶着夜色去打扫小院。
屋内,崔言之看着欲言又止的春芽,“你有话想说?”
“公子,您真要赁温大夫的宅子啊?小的觉得太贵了,六十两一月,一年就是七百二十两。”春芽扳着手指算账,心疼银钱道,“小的可以再到牙行多看些宅子呀,三七说温大夫可奸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得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温兆良听见可就不好了。
“赁价是有些贵,你明日去看房时仔细些,顺便打听一下他说的那位邻居。”
那么高的赁价,总要看看是不是物有所值。
春芽保证道,“公子放心,小的定将事情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