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礼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母子三人吃面的场景。
热腾腾香喷喷的阳春面放到桌上,母子三人立即围着这碗面,头碰头地吃了起来。
“真好吃啊!”哥哥说。
“妈妈也吃呀!”弟弟挟了一筷面,送到妈妈口中。
故事到这,没有太大的起伏,就是在叙述着以面馆为中心,母子吃面的情节。
时间,来到第二年。
同样的时间,这家面馆又迎来了母子三人。
老板娘看到那女人身上的那件不合时令的斜格子短大衣,就想起去年大年夜那三位最后的顾。
“……这个……阳春面一碗……可以吗?”
老板娘将他们带到去年的那张二号桌,然后走进了厨房。
“喂,孩子他爹,给他们下三碗,好吗?”
老板娘在老板耳边轻声说道。
“不行,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也许会尴尬的。”
老板如同去年那般,默不作声地抓了一份半的面放进了锅里。
安文礼被老板夫妇间那简单的对话深深触动。
在华夏大地上,助人为乐是我们的宝贵传统。
然而,像这位老板一样,能够在伸出援手的同时,还细心照顾到受助者的情绪,却并不多见。
在平日里,我们常常倾向于直接而明显地展示我们的善意,这样做当然无可厚非。
但有些时候,我们更应当像这位面馆老板,让爱在沉默中流淌,无声无息地温暖他人。
这样的场景,让安文礼说不出的感动。
很快,又来到了第三个大年夜。
从九点半开始,老板和老板娘虽然谁都没说什么,但都显得有点心神不定。十点刚过,雇工们下班走了,老板和老板娘立刻把墙上挂着的各种面的价格牌一一翻了过来,赶紧写好“阳春面10元”,其实,从今年夏天起,随着物价的上涨,阳春面的价格已经是15元一碗了。
安文礼,被老板夫妇的这个举动又温暖到了。
同样是二号桌,这次老板娘提前摆好了预约的牌子,就是在等着母子三人的到来。
这一年,兄弟两人都长高了不少,老板夫妇差点没认出来。
但孩子的母亲,还是穿着那件不合时令的有些褪色的短大衣。
“欢迎光临,”老板娘笑着迎上前去。
“……啊……阳春面两碗……可以吗?”母亲怯生生地问。
“行,请,请里边坐!”
老板娘将三人带到二号桌,若无其事地收起了预约牌。
这一段,交代了这个家庭的情况。
原来,孩子的父亲曾在一场交通事故中不幸离世,而他留下的沉重债务却落在了孩子母亲的肩上。
这些年来,这位母亲一直坚韧不拔地偿还着债务,也因此,大年夜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奢侈竟然就是在这家面馆享用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哥哥也向母亲讲述了替弟弟参加家长会的事情。
原来,弟弟的一篇作文,要代表学校参加京都作文比赛。
家长会那天,老师让弟弟朗读这篇作文,但弟弟没有通知母亲,因为他也知道家里的困难,怕母亲因此向公司请假。
哥哥从弟弟的朋友那里得知了情况,代母亲去参加了弟弟的家长会。
作文写的是,父亲死于交通事故,留下一大笔债。母亲每天从早到晚拼命工作,我去送早报和晚报……弟弟全写了出来。接着又写,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母子三人吃一碗阳春面,非常好吃……三个人只买一碗阳春面,面馆的叔叔阿姨还是很热情地接待我们,谢谢我们,还祝福我们过个好年。听到这声音,弟弟的心中不由地喊着:不能失败,要努力,要好好活着!因此,弟弟长大成人后,想开一家日本第一的面馆,也要对顾说,努力吧,祝你幸福!……
母子三人的谈话,面馆夫妇也听到了。
这一晚,母子三人点了两碗阳春面。
老板应声答着,把三碗面的分量放进了锅里。
安文礼揉了揉眼睛,他已经被小说里面出现的每一个人感动到了。
故事仍然在这种看似平淡的叙述中,缓慢推进着。
在随后的几年里,每到除夕之夜,这家面馆的老板夫妇总会特意为母子三人预留二号桌,然而他们却再未出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面馆的生意日益兴隆,店内也因此进行了翻新装修。
桌椅都换成了崭新的样式,唯独二号桌依旧保持着原样,显得与众不同。
老板夫妇并未觉得这不协调,反而特意将二号桌安置在店堂的正中央,作为一种特殊的纪念。
每当有好奇的顾询问其中缘由,老板夫妇总是坦诚相告,将这段温馨的故事告诉顾。
于是,二号桌逐渐被赋予了“幸福之桌”的美誉,顾们口口相传,它的名声也随之远扬。
许多人特意从远方赶来,只为在二号桌上享用一碗阳春面,感受那份独特的幸福氛围。
年轻的女学生和情侣们纷纷慕名而来,二号桌因此成为面馆里最受欢迎的座位。
直到十年后,母子三人终于又出现了。
兄弟两人有了出息,女人也换上了新衣服。
老板娘这次真没有认出是母子三人。
“啊……三碗阳春面,可以吗?”
听到这话,老板娘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年前的母子三人。
面对老板娘的不知所措,一个青年说出了实情。
我们就是十年前的大年夜,母子三人共吃一碗阳春面的顾。那时,就是这一碗阳春面的鼓励,使我们三人同心合力,度过了艰难的岁月。这以后,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今年通过了医生的国家考试,现在京都的大学医院当实习医生。明年四月,我将到协和医院工作。还没有开面馆的弟弟,现在京都的银行里工作。我和弟弟商量,计划着生平第一次的奢侈行动。就这样,今天我们母子三人,特意来拜访,想要麻烦你们煮三碗阳春面。
像是一场赴约。
故事也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