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乐山是大学生,毕业之后就是干部身份,现在已经是部门副主任,每月工资六十多,仅仅他一个人的工资,就足够他小家庭每月的花用了。
况且他媳妇儿的工资也不低,虽然不是大学生,但也是干部身份,每月工资五十多。
一家四口,每月一百多的工资,这绝对是让人羡慕的幸福家庭。
半年之前,也确实如此,小两口工作上顺心,生活上如意,每天的小日子别提多美了。
可最近这几个月,每个人的口粮一直都在缩减,副食品供应也越来越少,就算他俩的工资高,可手里没票,一样也买不到能够下肚的东西。
在吃饭这件大事上,就连邱乐山的父母都给他帮不上什么忙。两个人的级别虽然足够高,每月的副食品供应稍多一些,但也仅仅就够他们两个人吃喝。
况且二老也不止邱乐山一个孩子,就算能从自己嘴里省下一点东西,分到每个人的身上也微乎其微了,起不到什么作用。
邱老爷子对自己和家人的要求很高,如果他动用特权,能够解决吃饭问题的办法很多,但这种违反规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
他不但严格要求自己,在这个艰难时期,他还警告孩子们不许打着他的旗号在
对于老爷子的警告,不管其他人听不听,但邱乐山却不会违反,因为父亲的英雄形象已经刻印在了他的骨子里,他绝对不会给父亲抹黑。
况且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只不过生活艰难了点,同时他也不认为这样的情况能持续多长时间,他只是想着度过眼前的难关就行。
虽然不能动用特权,但邱乐山的人脉毕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他能想到的办法自然也比一般人要多一些。
找岳文轩求助,就是他想到的办法之一。
医院里推出康复粉的时间并不长,邱乐山也是刚刚听说了这个消息,他昨天听一个朋友说已经在医院开过两次康复粉,详细问明经过之后,特意提前下班来找岳文轩求助。
“康复粉就不给你开了,以咱俩的身份占国家的这点小便宜,太丢人。”岳文轩就觉得很干脆。
“怎么就丢人了?最近这两个月,我天天都吃不饱,就算不做检查,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有营养不良的状况。
我这种情况应该也算是病人吧?康复粉不就是给我这样的病人补充营养的吗?别废话了,我都已经打听好了,你赶紧给我开一个星期的量。”
两人是最好的朋友,就算岳文轩拒绝的很干脆,邱乐山也不会和他急。
“就算给你开一个星期的康复粉也没多少,全部加起来也就三斤半,不顶什么事,懒得给你开。”
岳文轩低下头去,弯腰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个盖着盖儿的竹篮子来。
当然这只是岳文轩做做样子,他的桌子底下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这是他临时从空间里取出来的。
他把竹篮子拎起来,放到桌子上,对邱乐山说道:
“我就猜你这俩月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和嫂子都是成年人,就算饿上俩月,那也不是坏事儿,正好可以让你们借这个机会减减肥。
但我那俩侄子可不能饿着,他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说饿肚子了,就算营养跟不上,我也舍不得。”
岳文轩指着竹篮子说道:“东西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直都在办公室放着,上个星期就想给你送过去,可这段时间特别忙,总是抽不出时间来。
今天你能过来,我倒是省事了,等会儿咱俩一起去饭店吃饭,你顺便把东西带走。”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忘了你那两个大侄子!”邱乐山顿时乐开了花。
竹篮子看上去不小,里面能装不少东西,但竹篮子盖着盖,邱乐山也不知道里面有点什么,直接问道:“你都给你两个大侄子准备了什么东西?”
“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邱乐山也没客气,直接把盖子掀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查看。
“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没把你们家给掏空吧?他俩才多大,哪吃得了这么多东西,你还是自己多留点吧,我拿走一半就行。”
要是一般的东西,邱乐山也就不和岳文轩客气了,但篮子里装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多,而且都是很稀缺的营养品和副食品。
就像是现在特别稀缺的奶粉就有两桶,红糖也有两包,腊肠和红肠各有一捆,腊肉也有一大块,看上去有四五斤的样子。
岳文轩给亲朋好友准备东西,基本上都是营养品和各种副食品,从来不会直接给他们粮食。
尽管他准备的这些营养品和副食品比粮食还难得,但这些东西并不敏感,都是市场上允许流通的东西。
粮食就不一样了,那是统购统销的物资种类,控制的极其严格,每个人的口粮就那么多,明面上是不能随便送人的,不然就会惹人怀疑。
像大米和白面这样的粮食,他也只是足量的供应自己的小家庭,父母那边也会时不时的送上一些。除此之外,哪怕是岳母那边,他也不会直接给粮食,其他人就更不会给了。
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如果亲朋好友家里有需要,他也只会给点粮票,而不会直接给粮食。
看到邱乐山犹豫的样子,岳文轩说道:“给你你就拿着,我这边不用你担心,肯定饿不着自己。
我现在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科室主任,尽管我从来都不收病患家属的礼物,可总有一些人会把礼物偷偷放进办公室,我就算想还回去都不知道该给谁。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营养品和副食品,你不用担心我会饿着自己。”
“你就别谦虚了,现在好多人都说你是北医附院的神医,别人提起你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崇敬,就连我都脸上有光。”
岳文轩继续说道:“什么神医不神医的,你可别听他们吹牛。我们北医附院的好医生多了去了,我也只不过是普通一员。
我给你的这些东西,你暂时先用着,什么时候用完了,你再过来找我,不用和我客气。如果你不来拿,我也是送给别人,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你放心好了,等这些东西吃完,我肯定还会过来找你。”
尽管邱乐山轻易不会过来麻烦岳文轩,但嘴上肯定不会客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正好到了下班时间,岳文轩看了看表说道:“东西先放在这儿,咱们先去饭店吃饭,吃完饭再回来拿。”
“那就走吧,自从各个饭店门口开始排起了长龙,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饭店吃饭了。”邱乐山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个时间段,饭店吃饭不收粮票,只收钱。正因为如此,凡是有闲暇时间的人,都跑去饭店门口排队,这样不但能吃一口饱饭,还能给家里省出更多的粮票。
如今大家都饿肚子,不要说那些高工资的工人,就算是那些低收入的家庭,如果有时间在饭店门口排队,也愿意多花点钱吃顿饱饭。
此时各个饭店门口排长龙领号码牌,早就已经成了这个时期的一个特殊景观。
自从饭店门口排长队的情况出现之后,很多饭店都陆续出台了应对的办法。
一些饭店会提前一天在不同的时间段发放第二天吃饭的号码牌,这样就能避开吃饭时间排长队。
饭店放出的号码牌有着严格的时段要求,有一些规模小点的饭店,就餐时间只有半小时。饭店里到了吃饭时间,每隔上半小时就会换上一批新的顾客。
为了能拿到饭店放出的号码牌,很多人凌晨时候就赶到饭店门口排队。虽然这个年代在饭店吃饭不收粮票,但想在饭店吃上一顿饭,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在岳文轩的带领下,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向饭店走去。
岳文轩选择的饭店距离医院并不远,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这家饭店的规模比较大,饭菜的味道比较好,只要有时间,岳文轩经常来这家饭店吃饭。
两人来到饭店门口的时候,饭店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这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显然能来饭店吃饭是一件让人万分开心的事情。
这些人等在饭店门口,并不是等着领号码牌,第二天的号码牌在早上就放光了。
这些人来的这么早,有些是午餐的第一批客人,有些却是第二批,甚至还要靠后的顾客。
他们只能按照号码牌上的时间进入饭店,时间没到,只能在门口等候。
看到门口这么多人,显然还没到饭店开放的时间,邱乐山问道:“你领到的号码牌是什么时间段?咱们还得等多长时间?”
“我没号码牌。”岳文轩说道。
“没领号码牌,那咱们怎么进去吃饭,人家也不让进啊?”
“放心吧,既然领你过来,就肯定不会让你空欢喜一场。”
说话的时候,岳文轩脚步不停,就这么进了门。
饭店门口有一个服务员在把门,他并没有拦住岳文轩,反而热情的招呼道:“岳主任,您都有两天没来了,快请进。”
岳文轩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路上遇到的服务员都主动和他打招呼。
邱乐山一直跟着岳文轩走进一个小包间,两人坐下之后,他羡慕的说道:
“还是你这个大神医厉害,来饭店吃饭竟然不需要领号码牌,随时都能进,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尽管岳文轩什么都没解释,他也已经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来这家饭店吃饭的次数并不多,每星期最多两三次。
原本我没打算接受这样的特殊照顾,可他们上面的一位领导三番两次的去我办公室约请我,还特意安排了这家距离比较近的饭店招待我。
我要是不给这个面子,实在是有点太不近人情,和他吃了两次饭,也就接受了。”
岳文轩说的是真实情况,并不是随便找的理由。
那位领导是为了感谢他救治了自己的母亲,才特意做出的安排。心意之诚恳,绝对是发自肺腑。
如果不是这个人的心意足够真诚,岳文轩还真没必要来这家饭店吃饭。
他的空间里什么都有,中午在自己的办公室吃饭,身边没有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并不比饭店差。
“你还是别说了,都要把我羡慕死了。
可惜我上班的地方离你这里实在是有点太远了,不然的话,我一定天天请你下馆子,吃饭的钱可以由我来出,不用你花一分钱。”
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却因为距离远的原因只能白白错过,邱乐山心中就万分的惋惜。
“确实挺可惜的。”岳文轩也觉得很遗憾,“这么远的距离,你每天跑一趟肯定不现实,但一星期过来一两次,应该还是能办到的。好歹你也是部门的副主任,偶尔早退一次,应该也没人会说什么。”
“你这么说也对,哪怕每星期只能吃一次饱饭,那也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邱乐山的工作并不算忙,他只需要早退半小时,就能来这边和岳文轩一起吃午饭,为了填饱肚子,这么做完全值得。
只要不是很频繁,比如一个星期一次,并不会影响他的工作。
岳文轩说道:“你什么时候想来我这边吃饭,就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是内科医生,不像外科医生那么忙,只要不是特殊情况,我都有时间。
回头你见到沙鹏飞和潘玉良,也和他们说上一声。他们两个离我这儿比你还近一点,如果也想过来,咱们正好每星期聚上一次。”
“这个主意好,自从咱们几个都成家之后,聚会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现在日子艰难,他们两个应该也不比我强,有机会来饭店大吃一顿,他们肯定不会错过。
回头我和他们说上一声,不怕他们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