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怡君也没想到会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看到这块女表的那一刻,她的整颗心都被幸福填满。
“这也太贵重了!你每月的津贴又不高,不会都用来买这块表了吧?”
这是丈夫平生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这块表的意义不一样,黄怡君很喜欢。但一想到这块表的高昂价格,又有点心疼丈夫的不容易。
岳振华所拥有的全部物品当中,最贵重的就是这一块英纳格手表了,他把这块手表送给黄怡君,不过是想多给她一些补偿。
他不想让儿子和黄怡君误会,赶紧解释道:
“并不是特意买的,这是上级领导给的奖励。
我们所有从半岛战场上回来的指战员,都被奖励了一块英纳格手表。我本来就有一块手表了,所以就选了一块女表。”
岳振华又从箱子中拿出一件礼物来,塞到儿子手中,笑容灿烂的问道:“这是给你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派克金笔!这支金笔的价格比我娘那块英纳格手表还贵。”
看到儿子眼睛发亮的样子,岳振华很开心,“算你小子有眼光。这支金笔还是一位领导送给我的礼物,我平常也不怎么用,就转赠你了。这支笔,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领导的一片心意。”
“放心吧,这么珍贵的一支金笔,我可舍不得用,当然要收藏起来。”
岳振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岳文轩以为这是他送给小妹的礼物,没想到岳振华又把这个盒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还是给我的?”岳文轩迫不及待的把盒盖儿打开,里面放的竟然是一只勃朗宁银质袖珍手枪。
“掌心雷!”岳文轩很是欣喜,拿起来摆弄几下,确认里面没有子弹,又摆出了几个射击的姿势。
他爱不释手的把这只小手枪重新放回盒子里,嘴上说道:“我可太喜欢这件礼物了,还是老爸懂我。就是可惜没有子弹,要是再给我来上几十发子弹,那就更好了。”
岳文轩的笑容发自真心,他确实很喜欢这支勃朗宁银制袖珍手枪。
这支枪尺寸很小,全枪长仅114,比成年男性的手掌要短得多,即使握在手中也不引人注目,故解放前在我国被称为“四寸勃朗宁小手枪”或“掌心雷”,也有称其为“对面笑”的,取其隐蔽性好,可以攻敌不备之意。
枪身宽约25,体积只比一包香烟略大,紧急情况下在衣袋内即可直接射击。
如此袖珍的一把手枪,最适合随身携带了。
“可不敢给你子弹,这把枪是给你收藏的,不是让你拿来用的。你要是想学射击,以后有的是机会。”
岳振华就知道儿子一定会喜欢他准备的这件礼物,男人哪有不喜欢枪的?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儿子一定是真心喜欢。
他的兴致挺高,继续说道:“这是我在半岛战场上缴获的一件战利品,虽说按照规定一切缴获要归公,但这种小型手枪除外。
我一看到这只银光闪闪的小手枪,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所以就特意留了下来。”
岳文轩说道:“原来这只手枪还是老爸缴获的战利品,那就更有意义了。”
现在就只剩下小女儿的礼物没拿出来,岳振华从箱子里拿出一条大红色的羊毛围巾和一个布娃娃,举在手中问道:
“我给念念也准备了两件礼物,就是不知道念念喜欢不喜欢?”
“喜欢,这两件礼物我都喜欢!”
念念从爸爸手里把两件礼物接过去,爱不释手的左翻右看。
岳振华有些遗憾的说道:“我原本打算给你买条裙子,买件衣服,但又担心买的不合适,只能等下次了。”
“要我说还是这两件礼物好,更有纪念意义。围巾可以一直戴,布娃娃也可以一直抱着,要是换成衣服,最多也就穿个一年两年,等念念的个子一长高也就不能穿了。”岳文轩反倒觉得这两件礼物更合适。
“给大哥和二哥那边带了什么东西?你第一次回家,东西少了不好看,一会儿就得给送过去。”黄怡君提醒道。
“还有六瓶酒和两条烟以及四包糖,你看送多少合适?其他就没有了。”
岳振华有点尴尬,他带来的这些东西好像有点不太够分。
两个哥哥和两个妹妹都是最亲的亲人,肯定都得给点东西。本村的宗亲虽然已经不多,但也要走动一下。
他一走十三年,对那些曾经给过帮助的亲友乡亲,也要有所表示,至少要招待招待,一起吃顿饭。
难得回家一趟,他也想重礼相谢,好好感谢一下那些曾经对这个小家庭伸出援手的人。
可他做不到!
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已经花光了他的所有积蓄,这已经是他的最大能力了。
不管接下来怎么安排,反正就只有这些东西,再多一点,他都拿不出来。
村里人都知道岳振华已经是大师.长,肯定想不到这个大官的兜里边儿一个大子儿都没有。
岳文轩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主动替老爸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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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爸现在是大师.长,但他是**的官,不给开响,每个月只有几块钱的津贴。买了这些东西,我估计他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光了。”
被儿子说中了心事,岳振华有点讪讪,“是没什么钱了。”
“给大爷他们送什么东西就别征求我爸的意见了,咱们家有什么就拿什么吧。
我爸带来的烟酒糖就不要动了,这两天肯定有客人陆续上门,正好拿来招待客人。”
黄怡君道:“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正好派上用场,就拿那些吧。”
如果不是岳振华突然到来,岳文轩一家也准备在这几天离家去京都,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岳文轩已经提前准备了一些告别的礼物。
准备的这些东西也只是送了两个姑姑家,其他人家都还没给,现在正好以老爸的名义送上门去。
“你先去两个大爷家,多带点东西,不能丢了你爸的面子。”黄怡君特意叮嘱。
岳振华留在屋子里继续陪着老娘说话,岳文轩则一个人提上东西先后去了两个大爷家。
时间不长,正在地里干活的两个大爷就被人喊了回来。时隔十三年,三兄弟终于再次见面。
在黄怡君的安排下,岳文轩拎着东西又先后去了几个宗亲家里。父亲儿时的几个小伙伴,岳文轩也都登门拜访,各自送上了一份礼物。
岳振华听着妻子面面俱到的安排,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晚上这顿饭,家里坐满了两桌,很是热闹。
大家都知道岳振华刚回家,肯定更想和家人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吃完饭只是稍坐了一会儿,就都告辞离开了。
众人离开之后,岳振华一直在考虑着该怎样开口,几次欲言又止,总是说不出来。
直到插好了院门,老太太开始安排各自入睡,岳振华这才下定了决心,声音暗哑的说道:“都来屋里坐,我有话要说。”
“我都把被子铺好了,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不能明天再说吗?”老太太嘴里唠叨着。
岳振华也不接话,等到一家人各自在屋里坐下之后,他黑着脸说道:
“我这次回来探亲,主要是要办一件事,那就是和黄怡君把离婚手续办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太太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儿子那张黑脸。
黄怡君更是傻了一般,愣愣的看向岳振华。
顶着全家人的目光,岳振华冷着一张脸,硬着头皮大声说道:“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要和黄怡君离婚!”
“我打死你个狗东西!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玩意!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
老太太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揍。
岳振华却连躲都不躲,任由老娘又打又骂。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怡君的神情已经由呆傻恢复成了平静的状态。
“为什么?”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了岳振华的心头。在这一刻,他甚至不敢直视黄怡君的目光。
但他的性格不允许他躲避,眼神下意识的闪躲之后,他马上再次直视黄怡君的双眼,“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你就当我变了心,你就当我是陈世美!”
黄怡君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我打死你个陈世美,我打死你个变心的玩意儿!”
老太太继续抄起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往儿子身上打。一边打,一边泪流满面的痛骂:
“就算是在解放前,也没有说离婚就离婚的道理,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怡君替你发送了你老爹,给你拉扯大了一儿一女,你老娘我也是靠她赡养的。就算是在古代,就凭她做得这些,你也不能让她当下堂妻!
离婚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我告诉你,你想离婚,没门!趁早死了这份心!”
黄怡君突然插话道:“娘,你别打了,他的心是铁做得,比石头都硬,转不过弯来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离婚之后,文轩和念念都归我养,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妥帖的去处。”岳振华继续硬着心肠说道。
岳文轩嗤的一声笑了,岳振华扭头看向他。
“老岳,你想的太美了,你征求过我们的意见吗?
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你和我娘真的离了婚,我和念念肯定会跟着我娘,不可能跟你。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跟讨饭的娘,也不跟做官的爹。你学文高,你听说过这句话吧?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岳文轩那冷冰冰的眼神就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岳振华的心头,让他的一颗心哇凉哇凉的,心头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子一样难受。
他这么多年枪林弹雨闯过来,现在就一个愿望,那就是让他的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让儿子享受他老爹打拼出来的结果。
儿子要是不跟着他一起过,那他今后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儿子必须跟他一起过!他想要劝说几句,但看到儿子那冷冰冰的眼神,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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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刚刚和儿子接触,但对于儿子的脾气秉性,也算有了一些了解。别看这个小子看上去好说话,但骨子里却随了他,都是宁折不弯的性格。
儿子从小就和他母亲相依为命,感情肯定很深,他这个刚刚回家的爹却要和他娘离婚,还想在离婚之后带走他,当然不容易。
在这件事情上,一味的强硬肯定不能奏效,他得另外想办法。
黄怡君不想看到儿子和他老子翻脸,插话道:“文轩,这是我和你爸的事,你不用管,我能处理好的。”
岳文轩不再说话,黄怡君看向岳振华,语气平静的说道:
“岳振华,我不是你眼里愚昧的无知村妇,要说学问,你未必有我高。
你离开之后,冬天没事的时候,你从小到大学过的所有课本和看过的所有书籍,我都看过无数遍,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我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辩论,但我要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不同意离婚。”
岳振华眼睛一瞪,“不离也得离,我说离就得离!”
“我不是你带的兵,你吓不到我,以后不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以前我迁就你,那是把你当成我的丈夫。你现在都要和我离婚了,我当然不会再迁就你。
离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一个人说了不算,我不同意离婚,那你就离不成。
你以前只见过我温柔的一面,没见过我泼辣的一面,如果你坚持离婚,你可以试试看!”
说到这里,黄怡君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你猜我会怎么闹?
最简单就是去你们部队找领导哭诉,还可以找到那个女人,大骂她是狐狸精,败坏她的名声。
更恶毒一点的办法也有。现在咱们还没有离婚,我可以写信检举你们两个有不正当关系,甚至我可以怀疑那个女人是特务,处心积虑的腐化你。如果我写这样一封信,不知道你们两个会不会被上级审查?
现在我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任何信息,等我调查清楚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具针对性的办法。
总之,她敢抢我的男人,我就要不惜一切代价,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受万人唾弃!”
黄怡君说话的嗓门并不大,但她话语中的狠厉和决绝,却展露无遗。
就像黄怡君说的,岳振华还真没有见过她如此泼辣的一面。
如果黄怡君真的这样去闹,那他能承受得住吗?
他肯定是不怕的,但曾秀竹恐怕还真承受不住。
东北女人的泼辣,他虽然没在黄怡君的身上见过,但哪怕她只有那些人一半儿的水平,曾秀竹都接不下来。
就连这些小手段都已经难以应付了,要是黄怡君真的写检举信,问题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