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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杀手他阴暗纯情8

    阿土确实已记不清他原来的名字。

    有这般温暖吗?

    是光听到这两个字,就刺得人眼眶发热吗?

    阿土默不作声。

    被抛弃,被忽视,被排挤,谁都看不起他,谁都可以踩他一脚,这才是他。

    为什么呢,云青黛?

    为什么不讨厌他?

    为什么要执着地给他一个名字?

    为什么要认为那样不堪的他,配得上“明灼”两字?

    青黛轻戳垂在他肩上的铃铛,宛如洞察了他的慌乱和自卑,“明灼,抬头看看。”

    无边夜色之中,这条小路好似长的没有尽头,只有他和青黛两人紧紧相依着。

    正是在黑暗掩盖下,阿土才敢慢慢抬头。

    夜空像铺开的绸缎,其间繁星点缀,散发着微弱却引人遐想的光芒。

    阿土神情茫然了片刻。

    满天繁星他常年可见,但他的心情第一次如此平静。

    “这样就很好。”

    青黛笑起来,向前伸出双臂,兴奋地蹬腿,“成为明灼的第一课,抬头向前走。”

    阿土忙按住青黛的小腿,才防止人从背后跌落。

    背后的女人还不肯作罢,揪住他的小辫,“我只说一次。别人再风光无限,恣意潇洒,那也不是我的明灼。”

    “我的明灼,只此一个。”

    她小声,“千金不换。”

    商人重利,对于云青黛来说,这大概是最隐晦的情话。

    说罢,她不管阿土有没有听懂,一拍阿土的肩,示意他走快些,再快些。

    阿土愣神。

    不是人人可轻贱的阿土。

    是只此一个的明灼。

    “叮——任务达成进度50%”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腿。

    酸闷又烦杂的心情被丢在身后的黑暗里,他朝着前头有隐隐火光的陵山大步走。

    有了名字,他好像离正常人更近了一步。

    一进厄藏院,若水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两人,马上提着灯笼迎上来。

    一照到青黛的脸,若水的手停顿,“阿土,这是……你说的……”

    “旧识。”阿土补上。

    “咳咳。”青黛拍拍阿土,“放我下来。”

    她走到若水面前,“若水嬷嬷,我叫阿芸。”

    没说两句,青黛一手掩面,咳嗽两声,终于把气儿喘匀了,“是阿土老家的媳妇儿。”

    “咳!”这回是阿土咳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瞪大眼睛,“媳……?”

    青黛转身嗔他,原先生动漂亮的表情在这张五花八门的脸上很是精彩,“害羞了?相公~”

    阿土蹬蹬后退两步,都快贴到门上去了,“我我……”

    青黛叹气,“我们三岁定亲,从那之后失散多年。我知道你嫌弃我,不肯认我。”

    “那我走了。”

    她以手拭泪,低头走出大门。

    阿土猛然攥住她手腕,对上青黛可怜巴巴的视线,又半不出一个字。

    若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最终停留在阿土的脸上。

    神情着急,脖子到耳朵红了大片。

    若不是他中意的姑娘,阿土根本不会把人带回家。

    这小子,还不承认。

    于是若水一锤定音,正色,“阿土,和娘子闹什么别扭?快带人进来。”

    “娘……娘娘子。”阿土像被烫到似得松开青黛的手,“我……”

    “嗯?”若水瞪了他一眼,“还是说,你不想对这位姑娘负责了?”

    青黛在旁边幽幽叹气。

    阿土手中剑柄上的纹路抠进掌心,他咬牙,“劳请若水多多照看……我的娘子。”

    说完他马上转身,走到半道突然折返,一声不吭地拆下一个旧铃铛塞到青黛掌心。

    “这个?”

    阿土看了若水一眼,别别扭扭地,“若水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在你身边,你别给她添麻烦。”

    青黛猜测,一摇动铃铛,阿土就能赶到她身边。

    不让青黛去麻烦若水,那去麻烦谁?

    自然是阿土自己啰。

    “啊?”青黛捏着铃铛,“担心我就直说嘛,相公。”

    阿土嗖得一下钻入夜色,跑的没影了。

    若水温和一笑,牵过青黛的手,“阿芸小娘子,随我来。”

    两人在院中曲折绕了几圈,走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厢房。

    “阿土难得如此郑重地求我照看一个人。厄藏院鱼龙混杂,我不太放得下心。怕是要辛苦小娘子这几日与我同宿。你可愿意?”

    青黛点点头,“若水嬷嬷心善,阿芸已是感激不尽。”

    主卧房和侧卧的被褥都柔软舒适,显然主人打理十分用心。

    若水点起一盏油灯,“我负责打点厄藏院众人的生活起居和吃穿,小娘子有任何需要都可同我说。”

    吃……

    青黛若有所思。

    原来阿土当时不肯跟她走,执着回山庄吃饭,有大半原因是牵挂着山庄内唯一对他好的人。

    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让人心软。

    若水絮絮叨叨,“原来阿土口中的朋友是娘子。难怪我看他像突然转了性子。”

    青黛不明所以。

    “阿土没跟你说?他报名参加了今年的金秋盟约,胜者能跟盟主要一个心愿呢。我瞧着,他是生了离开的心思。”

    “明明身手在厄藏院数一数二,以前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黄澄澄的灯光下,若水笑意嫣然,有着母亲一般的慈爱和骄傲,“那小子长大了,知道为自己和心爱的姑娘谋个未来了。”

    她眼中闪着水光。

    若水还记得见到阿土的第一面。

    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小孩被连峰踩在脚底,他愣愣地眨眼睛,一棕一蓝,像嵌在雪地里的宝石。

    连峰加重力道,“杀手?你这种货色,也就只能给我们山庄当条看门狗了。”

    小孩呕出一口血,反而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看门狗不好吗?我就被咬过,很痛很痛。”

    说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住连峰的脚恶狠狠地咬上他的腿。

    连峰一惊,立刻使上内力,一下踹断小孩的几根肋骨也没能让他松口。

    他痛呼,“死狗!住嘴!”

    小孩这才慢悠悠地松口,瞬间就被连峰踹到门边。

    连峰痛得跌坐在地,小腿几乎被小孩撕咬下好大一块肉。

    小孩歪头,表情天真,“都说了,狗是会咬人的。”

    连峰怒不可遏,但小孩这种不怕死的行为让别的主子看上了,留了一命,收到厄藏院做杀手。

    此后,阿土也确实没让主子失望。

    一次比一次更不要命。

    简直是个疯子。

    若水心里酸涩。

    阿土明明只是个在冬日里不着寸缕,只捧着一个冷掉的馒头,还露出无比满足笑意的小少年罢了。

    青黛抚上若水的手,“嬷嬷别哭。跟你说个秘密,阿土有名字。”

    “明灼。”

    青黛沾着茶水,在桌边认真地写下这两个字,唇边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你、我,还有他的爹娘,我们都爱他。”

    若水不禁掩面。

    明灼啊。

    多好啊。

    太好了。

    听起来就是被深深爱着的名字。

    “难怪,难怪。”若水眼眶通红,“你这般好,难怪他拼了命地想挣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