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几个民告官的官司金融化一出,整个南丰县的企业家们,他们的企业家精神,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一些本想润到海外的企业家,也不想润出去了,而是打算留在南丰县,继续看一看情况再说。
……
此时此刻。
南丰县的县委大院里。
陈宜山熟记暴跳如雷。
他感觉自己要被程勇给气死了,程勇对付那些黑心资本家的时候,陈宜山熟记没说什么,更是举双手支持,可是,如今当利剑劈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陈宜山熟记就完全开心不起来了。
这些有悖于上位法的地方性法规,都是陈宜山熟记,为了南丰县的经济发展建设,而冒着风险,搞出来的。
别人都说,陈宜山熟记出台这些地方贸易保护法规,是为了自己的政绩。
可殊不知,这些地方性法规的出台,给企业家们埋下了隐患的同时,也给陈宜山自己埋下了隐患。
能够考上公务员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更何况,陈宜山乃是一县之熟记,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这些地方性法规,未来有可能会变成上面清算自己的依据。
若是没出什么问题,如在拆迁的时候,没有闹出人命,居民饮用水源没有中毒,汽车工厂没有明显的异味……这些上面都会对自己得过且过,把这看成是一种自己敢于担当的表现。
身为一个熟记,他能怎么办?
南丰县有啥?啥都没有。
要资源没资源,要市场没市场,要什么没什么。
只能以底层人的福利为代价,以污染为代价,对企业家们进行包庇纵容。
陈宜山熟记感觉自己这个一把手,简直没法当了。
“该死的程勇,你这个杀千刀的,我以后还怎么招商引资?”
“南丰县的经济发展不起来,你就开心了是吧?外地的企业家们不来南丰县投资设厂了,就符合你的心意了吧?”
“你以为我想出台这些有悖于上位法的行政法规吗?我这么做,我自己也冒着被免职的风险啊!上面一旦严肃的查起来,我也会受到波及。”
陈宜山熟记吐槽归吐槽,但不得不承认,程勇的新政,的的确确的激发了民营企业家们的信心,促进了南丰县的经济发展,建设了一个很好的营商环境。
那些不合法的法规,有利于企业家们入驻南丰县,表面上看起来,有利于打造一个对企业家友好的营商环境,实际上,那些不合法的法规恰恰影响了营商环境。
这些不合法的法规,就宛如一柄柄悬挂在企业家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企业家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柄剑就会落下来,有可能今天会落下来,也有可能明天才会落下来。
若是在三四十年前,那个市场机会大于营商环境的时候,就算某些企业家们感受到了风险,也会进行大力度的投资,通过引进消化吸收,通过前店后厂的模式,迅速的发展壮大。
可现在,曾经优渥的市场机会已经不存在了,华夏已经陷入了科技瓶颈之中,已经无法通过引进消化吸收,去吸收到新的技术了,没有再如桑塔拉汽车,海尔冰箱,格力空调等让人眼前一亮的产品了。
或许有些技术,还不是华夏的,但是在产品层面,已经没有新的了,但凡是国外有的东西,国内都有了。
没有新的产品进入华夏,就不会有一片片蓝海市场。
在这种情况下,营商环境的建设,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陈宜山熟记也知道,这就是时代的大趋势,这也是要建设一个全国统一大市场所必然要经历的。
若是不能够限制,像自己这样的一把手的权力,让自己无法出台一些有悖于上位法的行政法规,那么,全国统一大市场,就根本不可能建设出来。
一个全国性的大市场,必然是遵守着同一套标准的,而这一套标准,只能是上位法。
当看到陈宜山熟记,默默地念叨起程勇镇长之际,一旁的杨树成县长,也说着程勇的坏话。
杨树成县长开口道:“陈熟记,那个程勇镇长,压根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
“在他的眼里,哪里还有你这个熟记,我现在都有些搞不清楚了,到底你是上级,还是他才是上级?”
“程勇镇长找我麻烦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热闹,现在,你也开心不起来吧。”
“我早就说过了,程勇镇长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和违法必究,必然最终会和你撞到一起的。”
“程勇镇长的眼里,只有法律,他的眼里没有你啊!”
闻言,陈宜山熟记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陈宜山熟记瞥了一眼杨树成县长,心想着,杨树成说的没错。
在程勇的眼里,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法律!
“我是熟记,又怎么了?他是镇长,又怎么了?”
“我和程勇的职位高低,也只是分工不同罢了。”
“有句老话,咱们不是一直在嘴边念叨吗?农民、企业家、公务员,都是平等的,都是为了建设华夏做出贡献的一份子,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在地位上,都是一样的,都只不过是彼此的分工不同而已。”
“我是熟记,我就要看不起程勇吗?我就要把程勇当成下等人看待吗?杨树成县长,你的思想觉悟呢?你的道德节操呢?你还记得你入党时的誓言吗?怎么一当上公务员之后,就开始摆起谱了?”
陈宜山熟记说的义正言辞。
但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种漂亮话,谁都会说。
陈宜山熟记早就在内心深处,问候了程勇的祖宗十八代好几百遍了。
“确实是分工不同,但也有一个主次不是?”杨树成县长笑道。
“陈熟记,您瞧瞧看,这些起诉您提出的地方性法规的官司,都堆成小山了。”
“一旦这些地方性法规被废除,您在咱南丰县就无法留下政治资本了,就好像您从未在咱南丰县,当过一把手似的,这怎么能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