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笑了起来:“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把谢混和郗僧施派到吴地,但不给会稽王孙这个名份,只让他们以朝廷官员的身份回乡募兵,而不能强制征兵,所以他们只能先征集自己庄园里的壮丁,然后再靠了这些人,去抄刘婷云家和庾悦家的庄园,罪名就是他们谋反,对吧。”
王妙音点了点头:“其他家族,包括吴地的土豪地主们,一定只会观望,不会自愿出兵,即使出,也只会出很少的老弱病残,以作应付,谢混和郗僧施想要利用这次的机会招兵买马,只有先把军队给扩充起来,他们自己家的庄园加起来顶了天也就万余人马,还不够让吴地的豪强们乖乖听话,所以,必然得拿庾家,刘家这两家开刀,因为可以拿出罪名出来。”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说到底,你其实是设了个局,让谢混和郗僧施往里跳,利用了他们这种心理,让他们回吴地跟其他的豪强起冲突,而首要起冲突的,就是刘婷云家和庾悦家,你真正要挑起和引发的,就是庾悦家和谢混,郗僧施这两家的矛盾。”
王妙音正色道:“是的,庾悦应该是和刘婷云有所勾结,但没有证据,而且他现在陷在敌后,转战游击,如果他投靠了妖贼的话,应该早就有消息传过来了,或者说如果他被妖贼所害,也应该早就传首建康。现在没有任何消息,那应该就是在敌后转战,混得还不错,没有给妖贼消灭。”
刘裕叹了口气:“我现在隐隐有些感觉,庾悦的朋友可能不止是刘婷云,一个刘婷云不至于能掌握江州那里的全局,应该还有别的人继续和庾悦联系,引导他避开妖贼的军队,隐藏在江州的山区之中,而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们的人,比如荆州的道规,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样帮助庾悦,除非庾悦主动杀到荆州,与刘道规汇合一处!”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就是,毕竟现在荆州那边的消息完全隔断,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庾悦现在只能确保他还在战斗,还没给消灭,但在哪里战斗,我们不知道。不过,这一切都要等打完仗后才知道了,要是我们连建康也守不住,那一切免谈。谢混用来抄刘婷云家的借口其实还算合理,但他一定会为了私怨,把庾家也连带上,说他们勾结在一起,黑了刘毅的大军,现在庾悦是叛逃妖贼那里,庾家人不知道前方的情况,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毕竟,庾家子弟都没回来,这就是无法辩解的事啊。”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庾悦也是黑手乾坤的一员,谢混会不会以庾悦私结奸党,图谋不轨的罪名,来抄庾家呢,顺带着,连徐羡之家和孟昶家,以及孟昶的妻族周家,也一并查抄了?”
王妙音笑了起来:“有这个可能,徐羡之和孟昶的家业主要是在建康城内,在吴地只有一些远房亲戚,并没有什么势力,倒是周家,曾经是吴地头号的豪强,后来因为在开国初期站错了队而败落,但这几年,靠着孟昶,还有刘婷云的关系,又部分地恢复了往日的荣光,成为吴地的上等家族,有几十处庄园田宅,庄佃农有三万户之多,我想那谢混是绝不会放过这口肥肉的,他多少知道一些周家跟刘婷云家合作的事情,必会以此为借口,去夺周家的产业。”
刘裕叹了口气:“所以,谢混去一趟吴地,会把庾家,刘家,周家都得罪了个遍,名为募兵勤王,实际上是去抢地盘了,然后坐山观虎斗,看我们在建康和妖贼死拼,若是我们打输了,他会赶快跟妖贼讲和,若是我们打赢了,他就会带兵前来会合,追击,以展现他的忠诚,是吧。”
王妙音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吧,唯一的变数就在于刘毅是不是会跟他一伙,亲自带兵或者是派手下出兵助他去控制吴地。我觉得,如果司马秀熙没死,有这个可能,但如果我们揭穿了司马秀熙是个假冒的货,那刘毅不会糊涂到趟这浑水的,你之前说的若是刘毅也跟他们一伙,想临阵脱逃,就连刘毅一并诛杀的可能,并不大哦。”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我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希乐毕竟和我同袍多年,又被刘婷云这个贱人害得这么惨,我是挺同情他的,这回他历经艰难,才逃回建康,几天功夫就拉起近两万人的军队,可以说不仅能力卓越,也算是把他多年的老底全用上了,我觉得,他是想要在这里跟妖贼血战到底的,就算这个司马秀熙在,他也不至于放弃建康,跑到吴地去割据自立,我们都是军人,这次在桑落州战死的两万多将士,是刘毅多年的生死兄弟,不可能没有感情,谢混他们可以逃跑,但刘希乐不会。”
王妙音叹了口气:“我相信刘毅这回也是回来报仇的,不会跟着谢混离开,但是来日方长,打完这次平定妖贼之战后,他们仍然有可能勾结到一起,如果郗僧施这回能让刘毅动心,那未来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隐患,甚至庾悦回来后如果跟谢混争斗,报仇,那刘毅有可能会站在谢混一边,打击庾悦。”
刘裕的眉头一皱:“他们不都是黑手乾坤的镇守吗,还会为了外人窝里斗?”
王妙音笑道:“自从孟昶暴露了这个组织后,他们就不再是一个坑里的战友了,相反,很可能是新仇旧恨一起报,把多年前的旧怨也来个了结,到时候就成为你可以坐山观虎斗,成为最后的仲裁者了。至于谢混…………”
她说到这里,秀眉微蹙:“如果是明确地违背了国法,与庾悦争斗的过程中证据确凿,那由庾悦联合其他的世家联名举报谢混,郗僧施,嘿嘿,那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