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贤想象着太子和妻子欢好的画面,妻子那般瘦弱,哪里承受的住太子的宠爱,经历了太子,娘子如何看得上文弱的自己,他想象着妻子清白被太子一点一点占有,简直如受奇耻大辱。
他在车上跪了下来,他抓住睿王身上名贵的衣袍,他说:“睿王殿下,周某清醒了,周某已然意识到谁才是周某的伯乐。若殿下可以帮扶周某再起,周某愿意鞍前马后,追随睿王殿下。”
说着,书儒的面庞布满佞色,厉声道:“立志,掀翻东宫!”
详谈后。
宋曦文说:“你那娘子可和你一条心?你二人若夫妻合心,那可是其利断金啊。”
“自是与我一条心。太子摔碎玉冠,逼她驱逐周某,她以珠钗自戕保住小可不受太子荼毒。”周芸贤静声道:“她是我周芸贤的结发妻子,自是与我相爱两不疑。”
睿王器重的握住周芸贤的手臂,将他扶起,“太子逼你和周夫人和离,强占臣妻,这有失少主身份。只要你和周夫人在御前告他一状,让周夫人娇滴滴的哭上一阵骂那东宫不是好人,今上原就质疑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蛋不似龙血,今上容貌可没那么好看。若是再加上强占臣妻,棒打鸳鸯,刃刺权臣,摔碎玉冠,哼,他就彻底完了。”
说着,阴鸷道:“上回冷宫蹲七年,这次叫他埋骨冷宫!”
周芸贤亦不是吃素的,“睿王殿下要周某和内人这样做,不是不可以。在那之前,周某要官复原职,白银五十万黄金十万,重新做主大理寺,并且和令妹暗结连理,大家成为一条船上的人。这样有钱有色有关系,周芸贤才敢为您卖命啊。”
说着,周芸贤心中柔软起来,吾妻,待吾重回高位,必将你自太子麾下夺回,自此许你相夫教子,衣食无忧。
多么讽刺,失去了,才发觉妻子可贵,那个他背着行囊来上京敲开沈府大门的瞬间,只怕是已经爱上了娘子,只是他被权势冲昏了头脑不知那是爱念罢了。
宋曦文拍了拍周芸贤的肩膀,“这个自然,你放心。你今晚就可以同我那妹子,先圆了房。白银五十万黄金十万,另外加三处宅邸,当夜本王就安排死士为你亡龙之过抵罪,你自擒了这人押去御前就是。本王的诚意给到。接下来就看周大人的了。”
周芸贤进得睿王府,当下拿到白银五十万银票,黄金十万金票,三处宅基地契,睿王的妹妹宋卫芙在客房初次见到满身是伤的周芸贤,皇兄和母妃命令她服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说是为了曦文哥哥的大计。
宋卫芙年岁小,十五六岁,天真的问道:“你是我的驸马吗?为什么父皇不为我们指婚呢。”
“不是。”周芸贤轻声道,“只是利益交换。周某只是公主此生不为人知的面首罢了。”
当夜周芸贤伤重,未圆房,只亲吻拥抱,与宋卫芙发生肢体接触,完成和睿王的同盟,亲吻期间竟全无感觉,脑海中想的皆是如何除掉东宫,如何夺回发妻,他走后,宋卫芙失神许久。
***
东宫内
玉冠碎了之后,静谧了颇久。
宋煜始终未言语,那两名女子在捡碎玉,他的目光落在沈氏身上。
片刻,有暗卫来报,谢锦和暗卫交换信息后,来到太子耳边低语:“周芸贤和睿王联袂加害您,要让您葬身冷宫,不出意外明日今上会允周复起。接下来爷怎么吩咐?”
宋煜眼尾有丝了然的笑意,这些人入瓮了,让他觉得丝毫没有挑战,独独沈江姩使他难以揣摩,她也会和那些人联袂使他葬身么,他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做,低声道:“假装不知道。”
谢锦一怔,他想了一万种应对策略,独独没想到爷会说假装不知道,可能这就是运筹帷幄的大人物吧,随即谢锦过暗处(耳房墙角水瓮后)对暗卫神秘地招招手。
暗卫确保四下无人便轻飘飘落下,机密而郑重的和谢锦蹲在地上,“爷怎么吩咐?”
谢锦摸着水瓮神秘的趴在暗卫耳朵上,亦郑重的清清嗓子,“咳。”
事关殿下生死存亡,暗卫攥紧手中剑柄准备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的暗杀,除掉睿王和周芸贤保住太子清誉,耳边谢锦清嗓子呼出的热气很有些热血之感,使他血液沸腾了。
谢锦提口气:“爷交代,假装不知道。”
暗卫木然的缓缓扭头研读谢锦,“啊?”
谢锦不肯透露像他和燕青及秦钟这种过命亲信才知道的内幕,殿下那盘棋他有幸是知情的,当下特别骄傲而讳莫如深,“你们监视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知道咱们都知道,不要打扰人家的行动轨迹。”
暗卫人都麻了,这也不至于躲水瓮后边俩人挤着蹲在这交流吧:“哦。知道了。”少主他是不是...情场失意,不想活了,又想进去了啊...
谢锦回殿,郑重的对殿下道:“属下已经完成了使命,将事情交代下去了。\
宋煜睇谢锦,又睇一眼,秦钟似乎...安静些。
邱梦将碎掉的玉冠捡起搁在锦盒里。
沈江姩捡起的部分也搁在锦盒里。
邱梦点数,“应该还有吧?感觉着不全啊。”
“我再找找。”沈江姩始终把周芸贤的乱吠言论搁在心里,颇为担心,计较着自己有必要待家人安全后和周芸贤来一场清算。
沈江姩就弯了身子,去椅子和桌下去找玉冠碎屑。
邱梦将锦盒搁在桌上,温柔道:“姩姩,我明白你和周大人生活了七年,夫妻感情深厚,哪里那样快就忘记了丈夫呢,殿下刚才是回想起往事,才逼着你那样去警告周大人,又这般作怒将项顶玉冠也摔了,你不要生他气哦。”
“我没有生气。”她懂宋煜的感受,他怎样作怒她都不会生气,只是说她在周府不会忍气吞声,在东宫她会压抑自己,不愿意宋煜动怒牵动心疾,他的报复也好,怒气也罢,她会默默承受。
沈江姩眉心蹙了蹙,指尖被玉划破的口子越发疼了,她在椅子下发现了一块碎玉冠,便伸手去捡,视野不好,用手一摸,又划烂一个手指,她嘶的一声,却没有声张。
她只是希望将这碎玉冠屑捡起来,她捏着那块碎玉,对邱梦说:“这里还有一块。集齐了拼作一处,就快去打造一副新的吧。”
宋煜见沈江姩继刚才划破手指后,又划破一只手指,他心下狠狠揪起,说了不要捡,还去捡!
但他记起方才沈江姩不肯对他表现出半分偏颇,他无法继续对沈江姩露出关心,那会让他觉得...自作多情。
宋煜立起身,从椅背拿了外衫,“邱梦,你同我一起走吧。她刚进东宫,让她歇着。”
“是。殿下。”邱梦端着装着碎玉的锦盒打算同宋煜走,不歇着养身子,怎么生养呢?对吧。
沈江姩担心他不戴玉冠上朝会有人非议,玉冠是皇帝御赐的,便下意识拉住他衣袖。
宋煜顿步,看着衣袖上她白皙的手,“你拉孤王衣袖,是要谈见皇后的事么?”
“不是,你刚才吃了五六粒心疾药,当下身子怎么样?”沈江姩真诚问。
“习惯了。药劲儿行开了好多了。谢谢你问。”宋煜颇为客气。
沈江姩见他甚是冷漠,明白是自己方才的取舍使他意识到她心中忘怀不了周某,勾起陈年旧事,“你不戴玉冠上朝,会不会有麻烦啊?臣子看见...”
“没大碍。”宋煜沉声道:“戴旁的莽纹玉冠一样。一个头饰而已。”
沈江姩方才没有听他的话照办,她记起他在贡院床榻上说只要她拿出诚意,他就带她去见皇后,兴许那时他已经得知周芸贤在府门等她了。
她拉着他衣袖没有丢开,为了她的目的,“还有...见皇后的事...”
宋煜很累,低笑道:“你方才的诚意欠缺,你认为,孤会带你去面见皇后么。”这样她就走不了吧。
沈江姩紧了紧手,“那我留在东宫的意义是什么?”
“易孕期,陪孤就寝。”宋煜冷声说,“生下孩子,给邱氏养在膝下保全她地位!这就是你在东宫的意义!”
所以,孤一世服食避子药,她便一世都在东宫,是么。
沈江姩心想,做生养娘子这对她根本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才不会因为这个留在东宫!她来一是因为他的家字,一是因为救家人!
沈江姩说:“宋煜,你别想软禁我,我不可能因为这个留下的!”
“承认是单纯的利用了是么?”
“是利用!你满意了么。”沈江姩红着眼睛,“不是为了家人,我会给你一有妇之夫生孩子吗!”
宋煜被刺痛了。
邱梦见到沈江姩手中还有一块碎玉,便伸手从沈江姩手里去接碎玉,玉上有些锋利的刺,她有意故意划破了手,嘶的一声,“啊...好疼...”
宋煜见邱梦的手被划破了,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更多的是责任和担当,并无任何揪心之感,但他看了看沈江姩在淌血的手指,他太想把沈江姩的手拿起来看看了,可沈江姩太犟,让他征服不了,他也不肯服软,于是他找了替身,他小心的拉起邱梦的手:“怎么这样笨,将手划破了,孤王不是说了,不要捡了么。孤王细看看。”
邱梦将手指伸在宋煜面前,一个小口子,出了两滴血。
宋煜温柔道:“笨蛋,在地上摸块玉也割破了手指,你不知道孤王看见多么心疼么?看你半天了。”
邱梦总觉得殿下像透过她和旁人讲话似的,但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梦儿想这玉冠分外紧要,如姩姩所说,如今摔碎了得照样子再打一副才是,这才和姩姩一起捡的,以免今上发现他赐的玉冠被爷因为姩姩而摔了,定然迁怒姩姩,也对爷有微辞。梦儿要保护殿下,也保护我们家宝贝的生养小娘子。”
宋煜说,“来人啊,请全东宫的太医,过来给...孤王的女人...看手上的伤!”
沈江姩悄悄把手藏在袖底,不使伤口曝露在众人眼前,没人发现她手指破了,就不算太落寞,“既然我诚意不够,你不会带我去见皇后娘娘,那我先离开了,可以允我出东宫吗。”
沈江姩不要在这里看宋煜心疼邱梦的手了,因为自己的手也被碎玉割破了,她不要看全东宫的太医都去为侧妃看伤的场面了。
她也不能希冀和宋煜有个家了,她喜欢和宋煜一直处于回家的途中,窝在蓑衣里,坐在马背上,心心念念的回家。
她打算拿了装着嫁妆银小匣子,出东宫去买处宅子,试着见一下宋慕之,求助贤妃娘娘,她就只有救家人这一件事不能忘记,她要做成这件事情,可...平白无故,宋慕之又怎么会帮助她呢,冯黎又忌惮薛氏,到底她要怎样突破,她要跪下来求宋煜吗。
又想撂挑子,和颖儿跑路远走高飞了。
但想想阿娘在她生病时摸在她额头的温暖的手,想想阿爹给她买的小马驹。
还是不可以跑路,她可以撑起来这个家。
“离开?”宋煜沉声道,“赵术回京了,赵母随时去死牢探监。沈江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