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芳心乱如麻,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昨晚受刺激太深,她的头疼病果然又犯了。
梦中疼,醒来后也疼。
并不剧烈,就一直隐隐作痛,分分秒秒伴随着她,导致她脸色不佳。
“庭芳,你不舒服?”潘母坐在轮椅上,关心地问。
经过明雪不停的闹事,婆媳关系变和谐了。
这关心,非常的真诚。
霍庭芳摇摇头:“没睡好,不碍事的。”
“那你再去睡会儿?小深寒假不上学,在你奶奶那边玩呢!”潘母说。
“不用了,我推你走走吧!”
霍庭芳代替佣人,推着潘母在院子里散步。
也许走走动动,头就不疼了。
春节刚过,宅院里贺新春的布置还没撤,入目皆是新年新气象。
霍庭芳的心情渐渐舒展开,头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但潘母看腻了。
成天待在家里好烦,好想去外面看看的。但是天气冷,潘培还以她有伤为由,明令阻止不得出门。
潘培最怕他老婆了,庭芳推她出去肯定没话说。
“庭芳,我们出去走走吧?”潘母小心试探。
“妈,咱们不出去了,外头冷。”
潘母:………
儿媳妇也不让她出去。
难道她要在家待上三个月,直到腿痊愈吗?
“等过些时候天气暖和了,就到处转转。”霍庭芳轻声说。
主要是不安全。
在找到指使垃圾车撞婆婆的人之前,适合待在家里。
潘母只得同意。
谁让她要去看明雪呢?
要是除夕那晚,她狠狠心不去,就不会弄断腿遭这个罪了。
她活该!
傍晚的时候又飘起细雪,霍庭芳独自坐在廊庑下看雪,神思恍惚。
几次拿起手机想打给徐林,最后都没有勇气。
徐林,对不起……
“妈咪,你在干什么?”尹念深跑过来,抱着她的膝盖摇啊摇。
儿子的出现,让霍庭芳收回心神。
她温柔的笑了笑:“在看雪,顺便等你爹地回家。”
“妈咪今天睡了好久,我是不是要有小妹妹了?”尹念深问。
霍庭芳愣了一下,旋即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
“太奶奶说的。”尹念深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妈咪,是不是真的呀?”
“不是。”
霍庭芳摇头失笑,“妈咪只是昨晚失眠,今天才一直睡觉。”
“哦……”尹念深好失望呀,“我还以为有小妹妹了呢……”
“那么喜欢妹妹?”
“嗯!”
“让舅妈给你生一个?”
尹念深认真的思索起来。
楚辞忧还是婶婶的时候,他就非常喜欢她。现在婶婶变舅妈,就更喜欢了!
舅妈的孩子都是他的弟弟妹妹。
舅妈能生阿满,当然也能生妹妹啦!
“行!让舅妈生。”尹念深同意了。
霍庭芳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天真的孩子呀,当年她刚到无极门时,徐林是不是也这样逗她?
眼前浮起徐林的脸,霍庭芳笑不出来了。
徐林,徐林……
“老婆,儿子,我回来了!”潘培冒雪而归,头发上、肩膀上落了层白。
霍庭芳踮起脚,为他掸去落雪:“今天回来得挺早。”
“钱讳死了。”
“什么?”
霍庭芳大吃一惊。
“今天才在郊外发现尸体,法医判定已经死了五六天。得亏大雪封着才没腐烂。”
“谁干的?”
“警方已经在调查了,这属于民事案件不归飞虎门管。”
霍庭芳问:“不会是明雪吧?”
“不好说。不过……”潘培吁了口气,“我觉得她没这个胆量。”
“她是医生。”霍庭芳提醒。
潘培明白她的意思:“我特地看了,钱讳是一枪致命。明家没有枪。”
枪?
霍庭芳的心猛跳了一下,想起蓝眼人。
“不过,明雪和钱讳毕竟有恩怨,少不了被调查。已经被警方带走了。”潘培说。
霍庭芳点点头,有了新思路。
当蓝眼的人提起无极门后,她的判断方向便锁定在无极门。疏忽了明雪!
钱讳那天在医院威胁完明雪后,又纠缠了几次,却没翻起什么水花。
她还以为钱讳和明雪达成了某种协议,没想到他死了!
拥有枪支,能一枪毙命……是谁杀了钱讳?
“妈说你今天精神状态不好,是不是头疼了?”潘培抬手摸着霍庭芳的头,满眼心疼。
霍庭芳撒谎道:“没有。取芯片的手术很成功,没有后遗症。”
“那就好。要不是舒服,你就说。我请陆神医来给你看。”
“好。”
头疼了一天,疼得她疲倦无力。
徐林,徐林,我该怎么面对你?
“姑姑……”
婴幼稚嫩的声音传来,霍庭芳猛的抬头:“阿满?”
“嗯,他们来看你了。”潘培笑着松开妻子。
秦如芳率儿子、儿媳、孙子来访,霍庭琛手里还提着贵重的礼物。
“妈?”霍庭芳又惊又喜,“你们怎么来了?”
“来了好几天了。”秦如芳笑着上前,慈爱地抚摸女儿的脸,“惊喜吗?”
“嗯!”
霍庭芳用力点头,眼眶已经红了。
人啊,在状态不好的时候最不能见亲人了,容易掉眼泪。
“今天是你的生日,妈来给你庆生。”秦如芳笑着,眼睛也湿润了。
正月十五庆元宵,也是霍庭芳出生的日子。
只是她被绑架后忘了从前,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
现在用的身份证,还是尹家给她办的D国证件。
证件上的名字都没换回来,还是尹歌。生日更是随便写的。
所以,连潘培也不知道今天是妻子的生日。
“我,是元霄出生的?”霍庭芳脑海里突然响起一段对话。
“怎么不早不晚偏偏生在十五呢?”
“就是说,女孩生在初一十五命硬呢……”
是奶奶和大伯母在老宅同亲戚们讨论她。
作为霍家唯一的孙女,她非常不受奶奶喜爱。
本来无所谓的。
但现在,她开始介意了——是她命硬,才如此坎坷吗?
“姐,生日快乐!”楚辞忧递上鲜花,巨大的花束塞了霍庭芳满怀。
“谢谢……”
霍庭芳有些恍惚。
她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今天突然拥有了仪式感!
“庭芳,你已经苦尽甘来,往后余生要快快乐乐的。”秦如芳拿出一个奇怪的钱包。
做工精致,安装了昂贵的K金拉锁,外面却是一片片旧布拼接的。
粉布、蓝布、黄色小碎花、卡其条纹……这太奇怪了!
“你小时候淘气,听人说穿百家衣好养活,我和你爸就四处找人讨要别人家孩子穿过的旧衣服旧布,给你做了件百纳衣。现在,我用那件衣服给你做了钱夹。”
霍庭芳太震惊了。
她那养尊处优、柔弱不能自理的妈妈,居然会做手工了?
“姐,你小时候穿的用的,妈全收着呢!这个包,也是妈熬了好几宿亲手做的。”霍庭琛故作羡慕,“我都没有。”
秦如芳嗔怪道:“你一个男人,用什么花钱包?”
“也是。”霍庭琛耸了下肩,也笑了。
霍庭芳紧紧攥着花布钱包,心中感动。
“姐,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不怕不怕哈!”楚辞忧笑着眨眼睛,暗示着。
霍庭芳释然的松了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