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意与楚望的相识很随意,楚望是夜澜庭白日场的戏子,一张雌雄难辨的脸勾得男女都嫉妒,男女都羡慕。清冷性子遮不住骨子里的狂傲,慕名相邀的显贵数不胜数,而他一律避而不见,导致他来隶城时间不长,树敌不少。
半月前,陈瑾意外出归来,在郊外遭遇袭击,重伤昏迷被路过的楚望救下。两人就这样默契的开始了一段特殊的关系。
楚望需要陈瑾意做靠山,陈瑾意需要楚望做挡箭牌。
然而,长时间的相处下来,陈瑾意发现,楚望绝非他看到的那么简单,楚望有自己的潜藏势力。只是楚望对他并无遮掩,除了陈瑾意有安排,楚望从不主动问及他的事情。
温故调查过楚望,一个过往未知前途难卜的人,神秘且莫测。
陈瑾意一笑置之,如此更好,他很满意于两人的相处模式。
程俏娘知道许未受了惊吓,安抚了一阵,让她休息一天,隔天再登台。
对于楚望替许未拦下麻烦的事,程俏娘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楚望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清汤寡水的生活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提不起丝毫兴趣,即便是他的金主陈瑾意,他都不曾主动过。
楚望到隶城快一年了,到隶城第一天就自荐到夜澜庭。程俏娘见他生着女子都自叹不如的容貌,就收留了他。本指望他能为自己招揽更多生意,结果发现他就是个人形摆件,工作一完成立马消失不见。赏是多了些,麻烦也没少。
面对他的我行我素,程俏娘哭笑不得。直到不久前,他搭上了陈瑾意,且陈瑾意也毫不在意外人对他与楚望关系的肆意揣测。程俏娘恍然,这家伙是在钓最大的鱼。
楚望与夜澜庭的合约只有一年,不足两月就要到期了。
这是楚望的规矩,一城一年,没有音讯就换地儿。
可如今,莫名出现的许未乱了他的心,真实与虚假交织,他在可以明辨事实中恍惚。
一种脱离掌控的恐惧占据了他的思绪。
空灵清婉的歌声引人步入丛山,一草一木迎风而舞,一花一鸟与流水交欢。只是这一派和美在随即响起的污言秽语中湮灭不复。
程俏娘加派了人手守在舞台两侧,确保许未能够平安回到后台。一转身,看到帷幕后的楚望,盯着台上人的侧影入了迷。
程俏娘不动声色地靠近,“怎么?动心了?”
楚望收回视线,“阿悄姐说笑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陈司令也许看起来很好说话,可处在那个位置,又怎会是良善心慈之人。”
“阿悄姐误会了,我没有多余的心思。”
“那就好。”
两人交谈中,许未已完成演出,回到了后台。
夜里,陈瑾意受邀参加酒会,喝得醉醺醺的走出酒楼。
“郑辉!”他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扶上身边人。
“司令,我扶您上车。”
“不了,陪我走走。”
“需要属下找楚先生来吗?”郑辉不喜欢楚望,他觉得楚望的出现败坏了司令的威名。但他又不得不容忍楚望,因为他发现,有楚望在身边,司令长时间紧绷的情绪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陈瑾意摆摆手,示意郑辉跟上。
冷风微凉,吹得他有些上头,步伐飘忽起来。
“司令!”
“无妨。”
突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凌乱又急促。
郑辉警惕地将陈瑾意掩护在墙柱后。
“司令,有人!”
停留间,一群蒙面人已至眼前。
“司令,你先走。”说着,郑辉掏出了枪。
来人目的很明确的是想绑架陈瑾意,迅速围困了上来。
看清形势,郑辉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对方开枪。
空寂的街道瞬间惊醒。
楚望刚走出夜澜庭的嘈杂,尚未融进静谧,一声枪响叫醒深夜空旷的街道。他迟疑了一秒,立刻朝着枪声响起的方位奔去。
隐在不远处,看清了被困在墙柱后的陈瑾意和郑辉。
对方还剩六个人,身手和枪法都很一般,应该是普通的士兵。
楚望没有上前,而是等对方子弹打光了,才从后方突袭。
郑辉一愣,“司令,是楚望!”随后震惊:他?他身手这么好?
陈瑾意面色无波地看着动作敏捷、身手凌厉的楚望,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解决了几人,楚望从容不迫地走向陈瑾意,“您没事吧?”
陈瑾意摇了摇头,看向郑辉。
“你受伤了。”楚望撕开衣服,帮郑辉简单包扎了一下,“车在哪儿?”
“司令说想走走,司机先开车回去了。”
不远处,车鸣声响起。
郑辉:“不好,来人了。”
楚望看了一眼,“跟我走!”
说完,和陈瑾意扶着郑辉往他的私人公寓去了。
楚望的公寓不大,他东西极少,一室一厅的房子依旧显得空荡荡的。
看着楚望处理枪伤的手法如此熟练,郑辉下意识质疑:“楚先生,还真是多才多艺。”
楚望听出了郑辉话里带刺,没有接话,回以他惯用的微笑。
而在屋里转了一圈的陈瑾意问道:“你就住在这么小的地方?”
“孤家寡人,有地儿住就行。让您见笑了。”说着,他给郑辉清理完伤口,重新包上。起身的同时对郑辉说:“不用对我存疑。”
接着,面向陈瑾意,语气平淡恭敬:“您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关上门,听到脚步声远去,郑辉才开口:“司令?”
陈瑾意明白郑辉的考量,楚望这个人,太过神秘,越是让你捉摸不透就越会引起怀疑,尤其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代里。
对于楚望的信任,陈瑾意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骨子里的天性,产生的莫名其妙。
“不必多说,我心里有数。”
闻言,郑辉只得闭嘴了,但总觉得他家英明神武的司令多少有些色令智昏。最主要的是,他们司令这好男色……是怎么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就形成了呢?
楚望此刻正在屋顶逗猫。
“主子,何事唤我?”楚望手边的黑猫吐出人言。
“陈瑾意刚才在主街道遭遇围杀。”
“左不过是看不惯他的政敌,主子何必要插手,给自己惹麻烦。”
楚望的眼眸融进黑夜,显得更加深邃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