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佑!”
冷声传来,池佑尚未意识到是谁,就先作了回应:“嗯?”
“送你一场造化!”她淡漠地声音回响在池佑耳边:“感谢你多年来的尽职尽责。”
“什么意思?”不安随风扑来。
池佑的疑问淹没在翻滚的灵力漩涡中,他被强行封禁回大榕树中,脑海中是她漫不经心地叮咛:“我本无心,自由散漫惯了,不愿受困于任何一方天地。这万年树灵,送你了。”
池佑无力反抗,他听到自己似有若无的拒绝:“不可,我已受你恩惠多年,不能再贪图更多。何况没了本命树,你将如何生存。”
脑中的声音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我以残魂保篱落森林百年不受侵害,以本命树灵助你快速与大榕树融为一体。待你再次化形,你就是大榕树树灵,是篱落森林的守护者。”
残魂?本命树灵?池佑无意识呢喃:“那你呢?”
陷入沉睡前,他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她没有说错,天道作祟,封不住她的记忆,就以意外致她灵智受损,还真是费尽心机不遗余力的折腾。
这一世,她投身大榕树,化作万年树灵,本该护佑一方,结果化形之日,遭天雷痛击。昏昏噩噩受困虚境,不得出路。被丛生的噩梦纠缠而生出的一分恐惧,竟意外修得独立意识,借助大榕树的灵力化成山鬼,顶替了她做了篱落森林的守护神。
说来可笑,三个月前,她终于突破束缚,得以现身。结果大意轻敌,居然败给了最原始的意外,真丢人啊!
那山鬼本就源于她的恐惧,如今有了自主意识,她也不想强制收回。自己魂魄有损自然无法成为完整的守护神,倒不如将一切送给池佑。
说白了,是她不愿,也是她没有那份善心。
山鬼大殿内,她看着错愕的许承恩,多少觉得他有些窝囊,踏天修为放他身上着实浪费。
“被区区封界使者围困,无衣哥哥,还真如当初一般不作不为啊。”
“我没有……”他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显得那么单薄。
“啧啧!”她不由咂舌,“你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如往昔。罢了,我替你解决他们。”
一步踏出,刚才还乱窜的灵力瞬间凝聚,将山鬼缚在一旁。一圈一圈环绕在山鬼身上的灵力仿若呼吸般明灭交替,汲取着他身上的能量,引得他哀嚎声不绝。
她扬起手臂,刀指满目骇然尚未得以喘息的封界使者们。
“还真是有趣呢!果然物理输出还是要配合魔法攻击才好玩。”她把玩着掌心再次凝聚出的灵焰,“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封界使者是否依然坚不可摧。”
封界使者具有的是爆发性踏天修为,持续时间有限,对上真正的踏天境除非以多胜之,否则终会落败。而这个世界只是轮回里与上境极为相似的一世,封界使者估计较之上境会逊色一些。
她随意的将灵焰于刀刃抹开,轻声慢笑,眸底决绝森然。
凛冽的杀意瞬间铺开,膨胀血脉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好弱!”
看似无意的杀招被她使得游刃有余,刀光叠影,层层灵刃破开封界使者周身禁制。寒意弥漫,封界使者接二连三受伤后撤。
在他们惊恐的神色中,体内灵力顺着遍布全身的刀伤一丝一丝丝被抽离。
她笑得肆无忌惮。
冥刀再次落下,刺目光耀照亮了整座洞府。
“住手!”许承恩右手聚力,长枪幻出,一道金光在空中炸开。
巨大的争鸣声,让众人不由皱眉闭目,拼尽全力护心稳魂。
金光与墨青灵力对撞,致整个大殿开始震晃。
她瞋目:“无衣!”
他示弱,“不要伤害无辜。”
“无辜,这世上,谁人无辜?谁又不无辜?”她冷眼相待,“高高在上的无衣仙尊,你管的过来吗?”
他规避她,侧身,声音透着一丝威慑,“还不走?”
闻言,一众封界使者迅速撤离。
顾怀看向他,“那你?”
容与拽起顾怀就走,“两个踏天境打架,我们管不了。”
偌大的山鬼洞府就剩下对峙的她和他。
“你还真是不知悔改。”
“我,没有。”
她不想与他斗,携了虚弱到几近透明的山鬼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大殿。
“许恩!”他大喊一声,追了出去,却迎来山洞轰塌……
大榕树依旧毫无保留的为篱落森林的生灵输送灵力。
她将山鬼强行摧回原状,打进了大榕树。
强颜欢笑,“如此,你便完整了。”
等他稳住了山鬼洞府所在的山脉后,赶到大榕树时,她已经走了。
他无力上前,手掌贴向大榕树。
低头苦笑,“这样也好!你自此自由,再无牵挂。”
山鬼地界的黑雾随着山鬼被吸收而彻底消散,篱落森林重归平静。
大榕树中育了一团青雾,隐隐人形孕在当中。丝丝缕缕的灵力自其内散出,沿着树干游走,顺着枝叶释放,一团团小小的青雾笼向篱落森林的万物生灵。
走出篱落森林,他怅然若失,一种拼搏多年终成空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捂了捂几个时辰前还是一腔憧憬的心脏,他讪笑自己还能站得如此稳。
“罢了,罢了,再走一遭罢了。”他望天踟蹰,“许恩,记得等我哦!”
我本青灯不归,奈何浊酒恋红尘。
冥刀在背,苦酿在手,一身清风洗尘埃,半生痴迷销执念。
不知何时,世上少了一位吟游诗人,人间多了一名荒诞醉。
何时了已跨过破境,至于踏天,他才懒得急于求成。一朝破境,他便走出雁书城,浪荡凡尘。
“哟,我当是谁呢?”何时了吊儿郎当地晃到一个醉鬼身旁,“怎么醉成这样?”
“老狐狸,是你啊。”许承恩醉眼认人,散了几分酒意。
“老狐狸?”何时了震惊,“你居然说我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老?”
许承恩收回目光,扬起酒壶,大口灌下。
“怎么?让那娇俏的小娘子甩了?”
清心寡欲、淡漠一切世俗的人居然如此不顾形象的醉倒街头,何时了怎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