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真飞快地掏出手机,点开了短视频app,如果她点过赞,应该能在记录里找到。
薄真低头飞快地在“喜欢”一栏里上滑着手指,笃定地说道:“哥,这个小孩我在手机上刷到过!”
当时她不小心点到“同城”,刷了两下觉得不对劲,视频内容忽然变得很土,不是大爷唱歌就是大妈跳舞,她奇怪地翻了几个视频后,看到了这个小家伙。
那是岁岁还没生病前的某一天。
他吃饭时掉了根芹菜,妈妈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中了他的头。
妈妈冷漠地从他面前走过,将脏盘扔进了水池后,就转身不耐烦地去睡午觉了。
岁岁觉得头好疼,但是他不敢在屋里哭,就一个人开了门躲在楼梯口哭。
邻居下班看哭得可怜,就将他领回了屋里,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孩的眉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开了一个口子,慢慢地往外渗着血。
邻居给他清理伤口,还给他泡了杯奶粉,小家伙坐在软软的沙发上,被邻居录了下来。
邻居家的小孩,大人不管不问,太可怜了……
点赞不多,评论也不多。
大舅:别人家的小孩不要往家领,等下出了问题讹你钱。
二姨:是滴,别管别人家的闲事,好好工作打拼,过几年二姨给你介绍媳妇儿。
妈:天天可怜别人家的孩子,你啥时候也生个小孩出来?
……
薄真翻了很久翻到了这个视频,举起来给薄勉看。
“是他吧?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薄勉在看清视频中的小孩后瞬间怔愣了。
栗棕色的短发,大大的杏眼,卷翘的睫毛,瘦得和小猫似的身子……
不是岁岁又能是谁?
薄勉忽觉眼前一片酸涩,他几乎是夺过手机,飞快地将视频放大,一帧一帧地观看。
小家伙连眨眼都显得困倦又落寞,捧着水杯很久才喝一口奶。
他想起刚在游戏里照顾岁岁时,他给小家伙买了牛奶,结果他只喝了半盒,留下半盒说“等饿了的时候再喝就不饿了”。
现在喝得这么慢,是不是也担心饿了的时候就没得喝了?
眼前的视线略微有些模糊了,薄勉眨了几下眼睛,眼眶泛起了微红。
是岁岁……就是岁岁。
薄勉确信无疑,他毫不错眼地注视着手机,手指轻触屏幕,从岁岁眉骨上的伤口轻抚而过。
怎么会受伤呢?
急切与心疼淹没了薄勉所有思绪,他点开文案,点开评论,又点开作者的主页,他想找到任何有关小家伙真实姓名与住址的线索,但只得到了一个宽泛的易空市临安区的地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岁岁在这个视频中,只是“邻居家的可怜小孩”。
“哥,私信他。”薄真头一次见她哥慌乱到手足无措,忍不住提醒道。
薄勉手指微颤,找到私信按钮,赶紧发了消息过去。
Zhen:截图.jpg
Zhen:请问视频中这个孩子现在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Zhen:如果您肯告知,我可以支付您报酬。
“怎么还不回复……”薄勉紧盯着手机,嘴里低低道。
正说着,那边的人居然就回复了。
钱进我口袋:您是?
薄勉的眼中迸发出希望,飞快地打字回答。
Zhen:我想资助这孩子。
钱进我口袋:小孩生病住院,父母搬走了。
Zhen:是什么病?住的哪家医院?
钱进我口袋:就发烧,醒不过来了,一开始送进了中心医院,后来也是有人资助,就不知道转到哪个医院去了。
薄勉看到这些文字,感觉心瞬间揪了起来,但又在紧绷之中寻到一丝侥幸。
住院……这说明岁岁还活着。
Zhen:您知道孩子全名吗?是谁资助了他?
钱进我口袋:全名不知道,大人都喊他岁岁,不过他爸爸姓陈,可能叫陈岁岁吧,资助人咱小老百姓也不认识呀,就记得是个女士了。
薄勉眉峰紧蹙,低着头打了半天字,他有很多事情想问,可是一时情急,此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钱进我口袋:差不多半年了,当初这事上了新闻,报纸上也有,您找找看,应该能知道。
Zhen:谢谢。
接着薄真就看见她哥用她的账号点开了转账,眼睛也不眨就打了个1和好几个0上去。
薄真:“?”
不是,她的工作其实没那么赚钱的啊!
薄真连忙抓住了薄勉的手,极力劝阻道:“哥哥哥!一千,或者一万就差不多了!”
这个0不能再多了,再多她真的不行了!
她没问家里要过钱,自己赚钱也很不容易的!
薄勉抬头看了她一眼,到底是删去了一个0,薄唇微抿了一下,道:“给你报销。”
薄勉将手机递过去让薄真输密码。
听见报销两个字,薄真立马就不心疼了,飞快地输了密码。
转账完成,回到聊天界面,薄真没有理会对方的回复,而是将视线定格在了“发烧,醒不过来了”这一句上。
她妈资助的那个小孩也是发烧,因神经受损无法苏醒,且住院已有半年……不会这么巧吧?
薄真赶紧给妈发消息:
Zhen:妈,你资助的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医院?
阳光明媚:干嘛?今天你哪儿也别去,明天这个订婚宴你必须得去。
Zhen:我不出去,我先问问,明天去。
阳光明媚:那我明天再告诉你。微笑.jpg
薄真:“……”
服了。
“哥,我觉得妈很有可能就是岁岁的资助人,妈跟我说的情况和岁岁完全符合。”
薄勉目光一沉,冲她点了个头,转身出了门,朝着母亲的房间大步跑去。
平板上,岁岁已经领完了所有奖励,抱得怀里满满当当的,站在棕熊面前歪了歪脑袋。
“薄酥酥,泥睡觉觉了吗?”
薄真听到声音,转头看见了屏幕上的一张小脸蛋,杏眼琼鼻,五官无一不精致。
很可爱。
不过想起他可能就是医院中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薄真心里更多的是怜惜。
“你薄叔叔去找你了。”
陌生的声音让岁岁有些不安,但听清了内容,岁岁不禁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窝?窝就在介呀。”
叔叔要去哪里找他呢?
薄真嘴角噙着浅笑,语气是哄孩子的温柔:“是能见面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