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家里现在变得什么样，她也要做好自己平日里的活才行。
这是唯一可以支撑着她继续在家里的事情了，她不能停下。
厨房外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即使已经没有了上次那样的冲动，但程母还是不敢回头去看。
程耀华下午跟她说的话深深扎根在她心里还在隐隐作痛。
手上的动作变得快起来，手也发起了抖。
一个不注意，手上的碗摔落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程母直接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好在外面并没有传来什么动静，她的心才放下了点。
那个铁碗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那个清脆的声音仿佛还环绕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
直到耳边的声音变小，逐渐消失，她才敢弯下腰去，将那个铁碗捡起来。
可就在她伸手的时候，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另一只手突兀地穿进程母的视野，她被吓了一跳，伸出的手立马收了回去。
抬起头，程耀华的手里正拿着那只碗，看着她。
程母的眼中带上了怯懦，小心翼翼地从程耀华的手中接过这只碗，连一声道谢也不敢说，转身便继续洗着碗去了。
对于程母的行为，程耀华并没有多说，便转身回厅去了。
这样的行为让程母的不安感进一步加深，离婚的话还在脑海中回荡回荡着。
饭菜已经在桌上，但现在这个情况，程母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出去。
两人之间原本就没什么感情，但程母也是一直靠着程耀华才有今天的地位。
这是她没法忽略的。
要是离开了这个家，程母回到娘家也会收到非议和歧视，可要是不回去，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生活下去。
脑中的嗡鸣又响了起来，程母不敢再这样一直思考下去，犹豫再三还是起身往餐桌走去。
见到程母出来，正吃着饭的程耀华并没有什么反应。
阴冷的目光只是浅浅扫过程母，就让她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顶着巨大的压力，她走到了餐桌前坐下，用着余光小心翼翼地打探程耀华的动作。
可直到程耀华离桌，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但程耀华并没有回到房间里，而是在厅坐了下来。
预感到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程母的手中依旧拿着筷子，看起来云淡风轻地在餐桌上夹着菜，可手上轻微的颤抖和她嘴里索然无味的饭菜都在告诉着她一会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她终究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现在不是这么发呆的时候。
趁着洗碗的功夫，程母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终于冷静下来不少，正当她准备出门回到房间里去休息时，程耀华给她来了当头一棒。
“我们离婚吧。”
程母看着眼前的程耀华，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走上前去，面对一脸怒容的程耀华，蹲了下来。
“程耀华，我求求你好不好？”
“不要离婚，不要拆散这个家。”
“我当初在你还是个小兵的时候就跟了你了，现在有没有那么高的位置对我来说也不重要。”
“我求求你，就算是为了安晴，为了她，别离婚好不好。”
面对发妻的请求，程耀华的表情终究还是忍不住动摇了起来。
本来离婚就是气话，即使说出了口之后他后悔了，但终究还是说出去的话。
他也心疼程安晴，但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程母还上去来了一个错上加错。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文件的事情虽然也和她们没有太多关系……但降职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要是以后程安晴还犯傻，他不能再保住她了呢？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么可能不懂？
即使内心再波澜壮阔，程耀华还是稳住了心神，将头扭向了一边。
见程耀华这幅模样，程母扛不住，跪了下来。
程耀华看到她的动作，连忙起身。
“你这是干什么！”
“快点起来！你这么做有什么用！”
程耀华的怒会再也控制不住，宣泄了出来。
“难不成你跟我跪就能把事情弥补过去吗？！安晴的名声就能挽回吗！”
“她干了这么恶劣的事情你还帮她！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程母听到程耀华的话，依旧跪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安晴！”
“是我没能傍上她……把她掰正，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去那么纵容她，让她到了这个地步……”
“你别离婚好不好……安晴她还有救的……她不能没有这个家啊！”
看着跪在地上的程母，程耀华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这么一个变故就让他们好好的一个家变的鸡犬不宁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脆弱了？
仅仅是他发一顿火，程母就会缴械投降，放下自己的尊严跪下地来求他的程度？
他甚至都没有对任何人动手，只是在生气的时说了不该说的话。
就让整个家变成了这幅模样。
程安晴在卧室中听着楼下的动静，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要是把她的父母吸引来了，那该怎么办？
这个家已经分崩离析，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家更加混乱了。
可终究是逃不掉的，即使厅中的争吵安静了下来，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并没有打算让这件事情在这个家中就这样翻过去。
程耀华扶着脑袋，不断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眼眶也不自觉红了起来。
是啊，他的小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他一点都不清楚，程安晴会做出这么多的蠢事，也没有认真地去了解过她，便理所应当地以为只要自己教训过，她就不会再犯错了。
明明自己也是人，应该是最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做的人啊。
话题终于转折，程耀华终于想起了自己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影的女儿。
他抬起头，看向地上还在抹着眼泪的女人。
“……安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