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庭花园,顾名思义,就是男人们的温柔乡,上至朝中大臣,下至府兵侍卫,几乎没有谁能逃过她的魔掌,因其坐落在雪墨酒馆附近,所以误打误撞,李思幻自己写的词曲不仅得到了其中姑娘们的认可,更成了后庭花园的一大招牌。
“先生,不知您今晚是否还要去……”酒馆里的伙计见小玲忽然瞪着双眼,立马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今晚就不去了,这是我为清韵小姐写的新曲子,你帮我转交给她,就说若有不懂,尽管差人问我,或者等她有空,我去教她。”
“是,先生。”伙计拿到曲子后赶忙夺门而出,朝着自己的梦想之地奔去,因为他是专门帮李思幻和清韵传曲的人,依靠李思幻的名气,他在后庭花园里,也找到了自己的相好。
“小玲,今晚你记得查点明早要送的酒和药材,我先上去休息,不知道怎么的,我今晚居然很困?这才刚入夜呀!”
瞅着李思幻跌跌撞撞的上楼身影,计划得逞的小玲,俏皮的脸蛋不禁爬上了一抹微笑:“先生,这可是我特意调制的酒心糖葫芦,外加黑市上流传的神药骷髅红粉,只要过了今晚,明天我就要翻身当老板娘了,嘻嘻嘻。”
“徐大哥,怎么样,李先生仗义吧?这车物资,那可是两箱黄金啊!有了他们,岳将军不知道可以购买多少粮食和武器药材,我们能遇到他,简直就是三生有幸啊!哈哈。”
“张毅兄弟说的不错,要不是李先生,我和我娘早饿死在逃难的路上,哪还有今天为国尽忠的机会,就连我老娘此时住的地方都还是李先生帮买的,以后我要是当上将军了,绝对要百倍报答他,哈哈。”
徐高凭借自己以前掌管的经验,刚到岳府,便接手了安运物资的事务,现在只要等另一批物资到达,他们就能立即出发,而且从岳家人的评价当中,徐高也算是知晓了李思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虽身为商贾,但其却拥有寻常商贾所不能有的气质,逃难路上接济难民,利用自己的医术,每隔十天在临安城某一处进行为期三天的义诊,几乎每月都会捐赠价值不菲的物资给军队,为北上抗金贡献了莫大的力量。
这样的人的确不是商贾二字就能概括的,如真要说的话,将其当做一名后勤抗金将军也不足为奇,可想到此去一别便是永远,徐高心中便着实舍不得这位仅见过一面就让他佩服不已的义士。
“什么?你说明晚才能出发?明早不行吗?”
“徐大哥,对不起,是那批药材出了问题,被主和派的人查收了,你也知道药材对于将士来说就意味着第二条生命,所以缺了它们,我们就只能再等一天了。”
“多等一天?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哪怕一刻钟也耽搁不起,这一天下来得死多少人,不行不行,再想想办法,必须今晚出发,而且还要重新找一批药材才行。”
“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有啥办法快说呀张毅。”
“徐大哥,要不您去找李先生,我记得他还是一名医者,相信他家里一定有很多药材,加上你是第一次来这儿,身份并未显露,所以你去最合适,也最安全。”
“不行,李先生已经捐献了两箱黄金给我们,外加以前无数的物资,药材出了问题是我们的原因,怎么可以再麻烦他呢?而且他的药材也要作为义诊之用,前线将士的命和临安穷苦百姓的命是等价的。”
“岳管事,你说的很在理,但你可曾想过,死了一个百姓,这国土还是宋朝的国土,可死了一名士兵,你觉得这国土还是宋朝的国土吗?”徐高这番话对于岳管事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他没想到李思幻这次介绍来的人居然能有如此觉悟?
“既然如此,徐高兄弟,药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请你务必在天亮之前回来。”得到岳管事的同意,徐高急忙离开岳府,朝雪墨酒馆赶来。
怎么回事?他不是开着酒楼的吗?怎么晚上会歇息?临安的酒楼不都是彻夜通宵营业的吗?等等,莫不是李兄帮助抗金的事情被发现了?徐高来到雪墨酒馆附近,找一处高台,随着一阵阴风潜入了酒馆二楼。
徐高不知道的是,他刚跳进来,小玲便穿着一袭黑衣蹑手蹑脚的从楼下走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细说:“今晚我看你往哪儿逃?嘻嘻嘻。”
往哪儿逃?果然,怪不得为何以前都没出事,今晚的药材却出了问题,原来是官府的人早就盯上李兄,看样子我得帮帮李兄。徐高找到李思幻的房间,潜入其中,躲在门后,趁着小玲推门之际,手中剑鞘甩尾脱手而出,击中小玲的脖子。
徐高再顺势踹在小玲肚子上,电光火石之间,小玲晕倒摔滚的声音吓得徐高慌乱无比,要是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和李兄可不就死于今晚了吗?
没声儿?难道对方只有一人?徐高谨慎的探出头,看了几眼晕倒的黑衣小玲,再探了探酒馆楼下,发现没人后才安下心来,不过当他找到休息的李思幻时,他才发现贼人的狠毒,因为李思幻居然被下药了?
点燃烛火,借助其微光,徐高急忙拍打李思幻的脸颊,想要叫醒他,可其脸颊上的高温差点烫坏了他的手:“脸色红光泛滥,高温滚烫,脉搏如鼓,磅礴有力且快速,还时不时的会傻笑?这、这、这他么不就是王兄他们用来迷惑少女的催情药剂骷髅红粉吗?什么情况?他怎么会中这种药?”
徐高随后赶忙端来冷水,打湿长巾后帮其降温:“记得王兄说过,不小心吸入了骷髅红粉,解毒方法除了行男女之事外,就只有用冷水浸泡的方法,降温去,可后者过于浪费时间,等他去完邪火,估计都日上三竿了,到时候藏在岳家的物资暴露,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可恶,那位小玲姑娘又不在,我……”
啪嗒,正当徐高手足无措、意乱心慌的时候,李思幻忽然起身,将他摁在了床尾,扑红的脸蛋、迷离的双眼和鬼魅的笑容,吓得徐高急忙大喊:李兄,李兄,我,是我,我是徐高,徐高,你快醒醒,我是来跟你要药材的。
中了药的李思幻哪儿听得进去这番话语,附身便向徐高亲吻下去,吓得徐高拼命抵抗:“李兄,自重啊!我是男的,男的,我是纯爷们,我不是断背山,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李兄…别…别…啊…”
后庭花园里,诸多歌姬正吟唱着李思幻的新月曲,婉转悠怨的曲调,勾起了众多女孩心中珍藏已久的情感,演唱起来,就好似在向周围诉说自己凄凉悲惨的遭遇,让听者无不有身临其境之感,产生共鸣之心。
“初闻难解其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他的曲子永远还是这么的让人感同身受,估计今晚又会有哪位妹妹为他留下知音的泪水吧!哎,要是我能再见见他,那该有多好。”声音主人的哀怨还未消失,门外的丫鬟便将李思幻刚做的曲子送了进来。
“清韵姐姐,这是李先生专为您做的洛天河,我看过,其中内容比那些秀才写的还好呢!不过就是有些我也看不懂,句意太深了。”
“他写的咱们第一次都看不懂,只有多唱几遍才能将自己融入进去,不是吗?”
“是是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清韵的声音落下,门外便走进来了一位中年妇人:“清韵,不是咱说你,李公子要家世有家世,要家业有家业,要才华有才华,要样貌有样貌,要德行有德行,简直就是完人,就你这样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砂万人尝的,人家会看上你?醒醒吧!”
“哎,老姐姐,我也知道,可面对李公子这样优秀的人中翘楚,即使身为风花雪月之人,我、也想做一番美梦,不是吗?”清韵抚摸着手中琴弦,脸上的忧愁和门外来客的嬉笑尤为相反。
“哎,算了,那这样好了,一晚,就一晚,我让你去他家,明日之后,你就给我好好的接待客人,行不行?”
“老姐姐,您、您说真的?”清韵激动的跳了起来,高兴地拉着她的手。
“废话,这几天你弹琴都是心不在焉的,就连伺候客人都是满脸幽怨,人家客人要的是啥?是高兴、是征服成功后的喜悦,不过你必须答应我,明日之后,彻底做回我后庭花园的头牌,好不好?”
“是,是,是。”清韵急忙招呼自己的丫鬟,在老姐姐的安排下,往雪墨酒馆赶去,此时的她好似得到母亲允许可以和情郎相见的女孩一般。
“哎,与临安那些贵公子相比,李公子的确是清流一股,可在这儿充满硝烟的乱世,想要存活下去又谈何容易?军士百姓尚且为一饭之饥而苦恼,更何况我们这种风尘女子?如果他真的愿意留你的话,我也不会拦你,毕竟这里的花园……始终都会枯萎,不是吗?”
送走清韵的老姐姐瞅着窗外的满月,不自觉的独白,道出了南宋此时曲折的现实,不堪的未来。
“徐大哥?你怎么才来?都快寅时了呀!”
“不就去了两个时辰吗?你急啥?还有,药材我带了三车过来,准备一下,咱们立即出发。”徐高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好似在掩藏什么。
“好好,我已经和岳管事打过招呼了,只要你在天明前到,咱们立即出发,对了,李先生没有过来吗?三车药材哎!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送过来?”
听张毅问起李思幻,徐高脸上不免爬上两抹红晕,可他深知此时任务的重要性,以及自己要做的事情,于是他一咬牙解释道:“问那么多干嘛!他明天还有义诊,走了,往岳将军所在的战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