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以玄铁指节轻轻叩击着黑檀木桌,冷眼审视着眼前的孙坚,此人身负江东孙氏血脉,传言未虚。如今圣尊不再信任世族,但江东孙家却是例外,未曾叛乱,反而巩固自家地盘,成了圣尊手中制约修仙宗门叶枫的利器。若是误杀孙坚,其后果不堪设想。
“速速召见三位护法近前!”张让怒声一喝,瞬间,三道身影缓步入室,微鞠躬身,沉声道:“不知内侍大人唤我等兄弟三人前来有何要务?”
“尔等可曾识得江东孙家之人?此人在此,望尔等辨别。”张让话语平静如冰川古泉,指向孙坚。
一名护法上下审视孙坚多次,汗水滚滚而下,如实禀告:“若内侍大人欲令我等对付孙坚,只怕是难为了我等,无力回天。”
张让嘴角牵动,略显讥讽:“你确信眼前之人便是孙坚不成?你可知违背我家圣尊旨意会招致何种下场!”
那名护法坚定回应:“某曾亲眼所见,断不会认错。若内侍大人有所疑虑,只需查看他是否佩戴孙家传承之宝玉佩,便足以证明身份。”
张让指尖轻颤,示意新晋护法小多子走近孙坚,小多子毫不迟疑地探手入孙坚怀中,取出一块碧绿剔透的玉佩,毕恭毕敬递予张让。张让反复细察,确认无疑后,手中不由得微微颤抖,“好生将他安置于静室之中,待他醒来立即告知本座。”
“同时传令,请有字号的炼丹大师,即便强行也要将其带来此地。若救治不得当,定叫他们与孙坚同赴黄泉,小多子,速去!”
张让挥手示意三人坐下品茗,桌上茶水飘逸出淡雅的药香。“三位道友,今日之事关乎重大,尔等既然领了我的酬金,自当全力以赴。”
一人拱手答道:“内侍大人有何紧急事宜,不妨直言相告,我等兄弟三人承蒙大恩,必倾力而为。”
张让拂面一笑,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实不相瞒,此次召唤三位过来,皆因涉及到孙坚之事,让本座深感愧疚。故以这杯灵泉水茶赔罪。”
三人见张让竟如此谦逊,不敢怠慢,慌忙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并匆忙品尝了几枚蕴含灵气的果点。待到夜幕降临,才开口告辞。
“我等兄弟三人不便久留,就此告辞。”话音刚落,正欲离去时,却被张让的喝止之声打断。
“三位英雄既然肯屈尊相助于我,又何必急匆匆离开呢?况且,你们真的以为此刻还能安然离去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张让皮笑肉不笑地道。
张让,尔等以“内侍”之尊称呼吾,已是给予足份之敬意,如若不识抬举,吾辈便可在瞬息三步间取你项上元神!一位修士愤然喝斥,尔身为一介毫无修为的阉宦,竟敢阻挡吾等仙途!
若是平日,吾等自当避而不谈,然而今日!哼哼!张让轻蔑地摩挲头顶金冠,从中倾倒出一瓶灵粉,问向众人,汝等可知此为何物?
尔等胆敢言辞狠毒!三位修士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红光,瞪视着张让咆哮道,我等兄弟今日果真陨落在你手中矣!
张让冷哼一声,话语中充满森寒之意:哼,尔等三人常年替我行事,那些见不得天日之事早已罪孽深重,今得此良机,我又岂能放过!
见孙坚已然失踪,三人心里略感宽慰,故作镇定地质问道:孙坚曾见过吾等,难不成你就不惧江东修士寻仇而来?
听到江东二字,张让仰天长笑,孙坚若非因你们,又怎会走上这条路!阎君面前,可莫要认错凶手!
其中一人瞳孔骤缩,声音颤抖地说道:莫非,是孙坚授意你对付我们,这怎么可能!
胡须修士强提一口气,将身上所有的灵石尽数置于张让面前,急切地恳求道:饶命啊,大人饶命!
张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茶盏轻扣桌面,淡淡地道:总算有一个明理之人,知晓本座暂未痛下杀手,便是给你们悔过的时机!说吧,这些年来你们搜刮的灵石究竟藏于何处!
呸,一群犬豕之辈,我即便是魂飞魄散亦不会告诉你!一名修士狠狠啐了一口,更遑论你有何资格质问我等!
张让指尖微点,淡漠地命令道:杀了他!却又立即补充道:记住,不可让他轻易便丧命于此!
目睹自己的兄弟如同蝼蚁般倒在面前,胡须修士全身颤抖不止,耳边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更是让他心胆俱裂,牙齿也不由自主地打颤。
即便如此,他心中对兄弟的情谊依旧存在,不久之后,泪水悄无声息地从胡须修士脸颊滑落,但他能做的唯有这些罢了。
此刻,张让冰冷的目光转向另一位修士,质问道:你呢,还不打算开口吗?你的一位兄弟已经丧生于此!
那人怒吼一声,愤而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张让微微摆手,淡声道:已无济于事,杀了他!
瞬息之间,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三人只剩下了胡须修士孤身一人,他艰难地抬起头凝视着张让,哀求道:内侍大人,求您慈悲为怀,我愿做牛做马,真心归顺于您!
张让轻轻抚掌,戏谑道:乖巧得很,你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胡须修士立刻领会其意,竹筒倒豆子般将匿藏灵石之地悉数吐露无疑。
张让听罢,不禁朗声大笑,妙哉,真是妙极,我所欲求之物!
胡须修士应声点头如捣蒜,依偎在张让的手掌之下,发出阵阵低吠。
张让不禁摇头失笑,随后示意手下修士前去搜寻那些被藏匿的灵石……
来者,既然献上灵晶,你便是吾之门徒,安心罢。张让含笑开口,来,共饮此琼浆!
胡须壮汉捧着灵酒杯不住颤抖,终究不敢饮下,只见张让举杯,毫无迟疑地饮下一口仙酿,又将酒杯微倾示意,胡须男立刻惶恐跪地叩首。
前辈,弟子怎敢怀疑您,实在是……胡须男急切说道,自此以后,弟子这条命便交给前辈掌控!
胡须男连忙仰脖将灵酒一饮而尽,慌忙再次跪在张让面前,额头轻触张让的膝头以示忠诚。张让在他头上爱抚了一下,亲切地道:你放心,待取回那灵晶,自会释放于你!
顷刻间,一个小童仙官匆匆抱来灵晶,置于张让面前,张让嘴角上扬,好个机灵的孩子,我现在就履行承诺,释放你!
胡须男连连叩头,欲急速离去,却遭张让及时拦阻,慢着,不必着急!
前辈——胡须男悲呼一声,眼中泪珠滚落不止!
罢了,离开吧,今日之事……张让挥挥手,离去了便不要再回来,今日发生的一切……
今日我闭关修炼,对此一无所知。胡须男赶忙接口,只看到张让微微点头同意,他急匆匆欲行,未及几步,一个仙童侍卫暗中取出灵石飞剑,瞬间刺入胡须男背部。
胡须男喷出一口元血,瞠目倒在地面,那仙童侍卫拖拽着他的身躯径直投入烈焰焚烧,张让起身,寒声道:侍奉仙尊,愚蠢不可,太过精明亦非好事!
说完,张让几步来到孙坚所在的静室,正巧孙坚刚起身,见状,他冷笑一声,不想咱们还是得以相见,如何,这次还想动手灭我?
怎敢,张让低头谦逊答道,当时只因一时心智被蔽,故而做出了那些错事,还望孙将军宽宏大量,予以谅解!
若有所求,直言无妨,本将若能允诺,必当应允!孙坚端坐床榻,神色严峻,此举何意,究竟为何!
孙坚伸出手欲拿起绣靴,张让一掌拍在身边仙童头上,呵斥道:糊涂虫,竟让将军亲自穿鞋,是我平时过于溺爱你们了!
那仙童赶忙爬过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帮孙坚穿上鞋子,张让这才言道:将军,实不相瞒,江东虽地处边陲,如与仙尊联手,一统中原之日指日可待!
孙坚瞥了一眼身边的仙童侍卫,冷哼一声,又是这般理由哄骗于我?
若是寻常百姓,的确无资格与我共谋大事,但身为江东将领,自然身份相符,有资格共商大计!张让推开了那仙童侍卫,亲自小心地为孙坚穿上鞋子,同时提醒道:将军还需留意,凉州之地湿气甚重,小心脚下受伤!
这个……孙坚看了眼那仙童侍卫,低声说,只怕隔墙有耳。
废物,你有何德何能,竟敢侍奉将军,还不赶紧退下!
张让怒喝一声,身边的小小执事被蛮力拽出屋外。
谁能料到,这仙宫内的侍卫长对待手下竟然也这般狠辣无情!孙坚调侃般地轻笑出口,若非他身为江东水部大将军,恐怕此刻早已被啃噬得连骨渣都不剩。
“将军切勿妄自菲薄。”张让满面含笑地开口道,“你是否愿意与我家宗主,不,是否愿意与尊驾合作共抗强敌呢?”
孙坚冷哼一声:“我可以与你张让联手,但这凭什么由你说得算?你的承诺又有几分可信度?”
张让满脸堆笑,谦卑答道:“我的身份确实不足以担保一切,然而我家宗主的地位,足以决定一切,何况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叶枫真人!”
“你何以断定我就一定会选择与你合作?又何不直接去找那位叶枫真人呢?”孙坚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轻轻挑拨着对方的心弦。
张让心头如遭重击,哑口无言。确实,他们共同的敌人叶枫确凿无疑,但万一孙坚决定守在他的江东一隅,自己此举无疑是自投罗网。
意识到这一点,张让悻悻然地回应:“将军若无意与我联手,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
“阁下确是个智者!”孙坚掷地有声地道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只是智者往往早逝啊。”
“但我张让深信这一次找对了盟友!”张让坚定地表示。
孙坚意图借张让背后的宗门势力,赢得一个真正的将军封号,摆脱名不符实的尴尬境地,倘若有机缘,还能趁此良机染指北方疆土,徐徐图之。
而张让则意在借助孙坚麾下的兵马与积累下来的人脉,彻底驱逐叶枫真人,两人各有所求,最终却难逃败局。
一幅藏宝图徐徐展开,二人目光聚焦在同一处地域,随后默默相视一笑,无论是北境还是南疆,荆州都是夺取天下的关键跳板!
欲揽九天之下,先取荆州;欲得荆州,必先攻克江夏!
孙坚嘴角上扬,含蓄地发问:“这内廷侍卫长何时能让尊驾与我见面?若不然,阁下的诚意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将军勿虑,时机总会有的,但现在确实不是最佳时刻。”张让谨慎赔礼,眼前的孙坚,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暂且相信你一次吧。”孙坚冰冷地一笑。
张让侥幸过了这一关,然而对于叶枫真人那一边该如何应对,他也倍感棘手。此人绝非易于对付的角色,一旦触怒他,江东之地亦将永无宁日。
于是,张让默不做声地将一块雕刻了一半孙字的灵玉交予孙坚手中,以此作为二人的信物,并希望孙坚能够信守诺言。
“你……”孙坚脸色骤变,深知两边讨好之举根本无法两全,只能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能助我成就大事,本将军必定会让你尸骨无存!”孙坚用最柔和的语调说着最决绝的话,“就算尊驾也不能庇护得了你,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