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厢里坐好之后，唐馨妤叫了服务员进来点菜。那个叫莉莉的女生估计是第一次见我，非常好奇，缠着我问东问西——简直就跟查户口似的。听说我是在山里长大的，又问乡下的生活怎么样。我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就把小时候上树掏鸟窝、下河游泳抓鱼、去田地摸螺丝捉黄鳝、某某村子闹鬼吓人的各种事儿……都讲了一遍。没想到，听得这些城里丫头们一愣一愣的，直呼惊奇。估计是她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特殊体验吧！只有唐馨妤和姚楠，她俩时不时地对视一眼，笑而不语。因为她俩知道我的真实情况，知道我讲的这些，就是普通山里孩子的趣事儿。我自己那些超乎寻常的事，根本还没说呢！话匣子打开之后，我也就觉得没那么尴尬了。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吃完之后，我们就又去了唐馨妤已经提前定好的好乐迪包厢。虽然实际上，这种都写着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但说实话，十六岁左右的少年和十八岁左右的成年人，从外貌上看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其实，也不会真的查那么严格。城市里的孩子，去唱应该都是轻车熟路的了。服务员过来帮忙开好了机，放好了话筒，活泼的莉莉和小雯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点歌唱了起来……你别说，还挺好听的。而花花因为给唐馨妤订了蛋糕，打电话让送到好乐迪楼下，她刚好去拿了。所以唐馨妤和姚楠，刚好一左一右坐在我旁边说说笑笑地聊天。又有点尴尬了！我心里直犯嘀咕。“你俩聊就聊，没必要隔着我聊啊！把我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儿啊”当然，我没明说出来。只能有些僵硬地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小楠，你要不要去点首歌唱一唱呀”“馨妤你先唱吧。毕竟今天是你生日嘛。”“嘻嘻，好呀。那我就献丑了。”唐馨妤笑了笑，也没推辞。趁着刚才莉莉的一首歌结束，她也点了一首歌，然后过去拿着话筒开始唱。“我想要的，想做的，你比谁都了。”“你想说的，想给的，我全都知道。”“未接来电，没留言。”“一定是你孤单的想念。”“任何人都猜不到。”“这是我们的暗号……”唐馨妤的声音很好听，和姚楠那种柔中带刚的傲娇劲儿不同。她的声音就是真的柔柔的，软软的，非常温柔。至于这首歌，名字叫《暗号》，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叫周杰伦的歌手唱的。这个周杰伦火得不得了！商场里，饭店里，到处都是他的歌。去网吧上网，电脑自带的音乐库里也全都是他的歌。老段和小峰他们也总在寝室里用随身听放……那时候，没人知道，这个带着鸭舌帽叛逆的年轻人之后会被人称为周董，成为整整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唐馨妤一边唱，一边看着我微笑。“哇！我们家小馨馨唱的好好呀。”“小馨馨，最爱你啦。”莉莉和小雯都很夸张地“尖叫”起来，还使劲儿挥手。我看唐馨妤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我身上，立刻也很懂事地开始跟着她俩啪啪啪鼓起掌来！很快，她一首《暗号》唱完了。轻轻甩了甩头发，又走过来在我旁边做好。姚楠突然蹭的一下站起来，笑着说。“既然馨妤唱完了，那我也去唱一首吧。”她走到点歌台旁边，点了一首《同桌的你》……很快，姚楠悠扬的歌声飘了出来。我个人觉得，她其实唱的比唐馨妤要好那么一点点。但为了公平起见，所以我给她的掌声和刚才给唐馨妤的力度和大小都是一样——作为功夫入了暗劲的内家拳武者，对于浑身肌肉和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极高的水准，这是很简单的事儿！姚楠唱完之后，放下话筒，一边笑一边说着。“献丑了献丑了，肯定是没有馨妤唱得好。同桌你说呢”她和唐馨妤的目光都利剑一样地盯着我。我赶紧投降式地举起双手，尴尬地笑着。“一样好，一样好！嘿嘿，嘿嘿嘿。”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花花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走了进来。“蛋糕来咯！”唐馨妤从我身边站起来，开心地迎了过去。“谢谢花花，大家准备吃蛋糕吧。”“哎呀，赶紧准备点蜡烛，许愿呀！”“来来来，大家一起帮忙。”莉莉和小雯也拉着我和姚楠上前，围着桌子一通鼓捣。十五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看样子，唐馨妤比我和姚楠都要小不少。我再有两个月就满十六了，而姚楠也只比我小大半个月。“赶紧许愿吧！”唐馨妤的闺蜜们起哄，让她闭上眼睛。“好！”我敏锐地觉察到，唐馨妤在闭眼之前看了我一下，然后双手握紧在胸前开始许愿……“许好啦！吹蜡烛。”她睁开眼睛，呼的一声，把蜡烛吹灭。大家都发出欢快的声音。然后就到了送生日礼物的环节了。花花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大蛋糕。小雯送了她一把谭木匠的梳子。莉莉送了她一条好看的手链。姚楠送了她一本书。最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拇指大的小木牌，递给唐馨妤。“糖糖，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自己给你刻的护身符。戴上之后，可以静心安神。此外，还有一些别的作用。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懂的。”还有三个不知道情况的人在这，我也不好多说得太清楚。但她肯定是能听懂的。果然！唐馨妤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赶紧从我手里一把接了过去，直接当场就戴在了脖子上。朝我甜甜一笑。“谢谢吴重，我非常喜欢！”旁边的小雯嘿嘿嘿笑得有点“邪恶”，故意调侃。“哎哟，什么叫不多说，你应该懂的啊吴重同学，你和我们家馨馨还有单独的暗号呢！”呃……我有些招架不住。不知道为啥，旁边的姚楠脸突然有点儿黑。吹完蜡烛，送完礼物，大家开始吃蛋糕，说说笑笑。姚楠偷偷又掐了我一下。“同桌，跟我出去。有点事想跟你说！”“什么事儿不能在包厢里说啊”“出去嘛！”“行吧……”我无奈地同意，起身和她一起出了包厢。是个氛围奇怪的地方，各个包厢里很闹，但同时走廊也很僻静。姚楠带我走到一个转角的角落，问我。“你为什么送护身符给她！”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我是乡下人，之前也不过生日。所以送朋友生日礼物嘛，我没啥经验啊。就送这个给糖糖嘛。既不用花钱，而且还是好东西啊。你知道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王大春和曾金过生日的时候，我也送给他俩了啊。”“上初中的时候，你都和我们过了三次生日啦！咋会没经验还有，他俩是男生。能一样吗。”姚楠说着，把手伸进领口。然后拿出来，手里是一个木质小吊坠。“你看！你过生日送我的，我一直戴着。她刚才也戴上了，这样撞车，你觉得好吗女生连衣服撞衫都不高兴的。嗯”姚楠说着，往前迈了一大步，靠近了我一些——我能闻到她头发上、身上散发的那种淡淡的好闻香味。吓得我就跟遇到了黑僵一样，赶紧拼命地后退。但后面已经是墙了啊！这小妮子都把我逼到墙角了。我有点慌。“我，我……我觉得，还行吧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女生衣服撞衫，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护身符戴在脖子上放衣服里，没人看得见。而且这玩意儿就是个小东西，我随便刻刻的。效果不如符咒呢。那我总不能送几张符咒给糖糖吧”我振振有词。姚楠：“……”“你和她这么熟啊糖糖糖糖，都已经叫这么顺口了！我当了你快四年的同桌了，上学从早到晚在一起。你还叫我姚楠。以后叫我……”说着，她居然又往前了一步。我浑身一激灵。在墙角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动。“吴重，小楠，你们不回去吃蛋糕唱歌吗”这时，唐馨妤的声音突然在走廊里响起。我和姚楠一回头，就看到唐馨妤也从包厢里出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我顿时如蒙大赦！赶紧轻咳一声，从姚楠旁边“溜”了过去，一边点头。“好好好！走，姚楠。咱们这就回去吃蛋糕、唱歌。”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突然响起一个轻浮而嚣张的声音。“哟！这是从哪儿来的两个大美女啊真是有够水灵的啊。小爷我纵横沙区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妞儿啊。”我眉头一皱，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梳着大背头、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猥琐而油腻，穿着花衬衫，领口露成字形。脖子上戴着大粗金链子，手腕上戴着一块金色的手表。衣袖挽到胳膊肘——能看到小臂上都是各种骷髅文身，身旁还跟着好几个走路也是吊儿郎当的小弟。就差把我是坏人几个字给直接写在脸上了。有时候，很多装深沉的人会说：坏人是不可能把坏写在脸上，那样太肤浅！说这话的人，其实也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一些高段位的坏人或者伪君子，确实非常擅长隐藏自己，平时表现得非常良善。可也有那么一些坏人，真就是从脸上就能看得出来！尤其是一些社会上的混子、流氓等等低层次的坏人为主。毕竟他们就是需要明显地表现出“坏”、“凶恶”等来，这样才能够让普通人惧怕他们。几个人飞快地过来，把我和姚楠、唐馨妤给围在了中间。一个嘴里叼着根烟的小混子挤眉弄眼地说道。“小美女，这是我们志哥，半个沙区都是他罩着的。”志哥摆摆手，故作姿态地说。“哎哟，低调，要低调！不要见人就宣扬我们的本事。”说着，微微躬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两位美女，看样子你们是高中生吧来里玩啊哥哥我刚好在那边开了个豪华大包厢，还开了高级的洋酒。赏脸去喝一杯啊哥哥教你们玩一些有趣的聚会小游戏。”嘿嘿嘿嘿。其余的几个小混混也都露出坏笑。这混混说的好像是邀请的样子，但几个人把我们仨围在中间，显然就是强迫！他们看我长得清秀，又穿着休闲运动服的高中生模样，直接就把我当空气给无视了。估计觉得，这种高中男生哪儿敢和社会上的混子对着干呢唐馨妤应该是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乖乖女，哪里见过这阵仗此时美丽精致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微微的畏惧，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半边身子藏在我后面，伸手拽着我的衣袖。那小鸟依人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估计这恶心的志哥见了，怕是要更加兴奋了！我还没说话，旁边的姚楠已经气炸了。她脸色一沉，冷声道。“现在法治文明社会，居然还有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地痞流氓真是让人觉得恶心。”什么！这明摆着直接打脸的话一出口，那志哥顿时脸色一变。旁边几个小弟顿时瞪着姚楠。“美女你是怎么说话的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如果乱说话的话……嘿嘿嘿。”我能感觉到，姚楠浑身的肌肉已经紧绷，体内的血液流速骤然加剧，皮肤上的毛孔已经紧闭！整个人，像是一只面对危险炸毛的猫咪一样。很显然，这是立刻就要准备出手的预兆了。她练习内家拳法也已经有接近三年了，虽然前面两年一直是在进行扎马步等基础。真正教她站桩和闭毛孔的精髓，以及一些攻击型拳法招式都是中考结束之后了。但就如师父所说，这妮子确实挺有天赋。现在偶尔已经能够打出明劲的爆响了。这几个混混，在她面前可能还真不够看！我也存了看热闹的心理——想检验一下，姚楠的功夫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所以也没有阻止。或许是姚楠脸上倔强而冷厉的表情，让志哥感觉受到了冒犯，他的表情也阴沉了下来。用一种威胁的嗓音说道。“美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说实话，你们这样的乖乖学生妹，还是不要和我们这种人来硬的才好。否则……”“否则你妈！”姚楠估计真是气坏了，居然罕见地爆了句粗，右手立刻挥拳打过去。那志哥估计也是没想到，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家，竟然还能敢动手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砰！一声闷响。“哎哟！”志哥痛呼一声，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走廊墙上。捂着已经通红的小臂，疼得龇牙咧嘴。我笑着轻声说了一句。“同桌，崩拳的发劲很准确啊。腰胯的力量也已经拧成一股了。不愧是我师父都说不错的练拳天赋。”“嘿嘿，那当然！”姚楠得意地扬了扬头。唐馨妤似乎没有听懂。看看我，看看姚楠，表情复杂。“志哥志哥你没事儿吧”“志哥，我就说不要太有礼貌。这种来里的小姑娘，直接硬拽进包厢就是了。反正只要玩儿的不过火，条子来了也不会怎么样的。”志哥盯着姚楠，又看看唐馨妤，表情渐渐狰狞如同野兽。就在这时……“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正规的唱歌娱乐场所，你们别乱来啊！我已经去跟经理说了。我们已经报警了！”哦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有些好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的年轻女生，正站在那儿义正辞严地呵斥志哥等人。她穿着服务生的制服，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在强作镇定。志哥等人一愣。虽然刚才说的牛逼，什么“条子”来了也不怕。但此时听到这女服务员说已经报警了，看样子其实还是有点儿忌惮的。“志哥，我们……”“走！今天运气不好。”他又回头看了唐馨妤和姚楠一眼，咽了咽口水，满脸都是贪婪的表情。经过那女服务生的时候，直接用力啪啪啪地拍了她的那啥几下。然后还使劲儿捏了捏她的脸蛋，冷笑着说。“小姑娘，你要知道，有时候逞能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人嘛，总有晚上落单的时候哦。嘿嘿嘿。兄弟们走，回去唱歌、喝酒！”说完，这群混子一哄而散。留下这个女服务生站在原地，害怕地揉着被志哥捏的发红的脸，迷茫而不知所措。我走过去。“谢谢你见义勇为。不过，看样子这些家伙可能会找机会欺负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了。”“是啊是啊，小姐姐，你可千万小心。晚上下班，和同事一起走吧。”唐馨妤也非常担心，脸上都是忧愁。至于姚楠，则是冷冷道。“同桌，要不咱俩现在就冲进他们的包厢去。直接给狠狠揍一顿算了。”我看着这个自从练拳之后，性格里隐藏着凶悍的一面越来越明显的小妮子，无奈地说道。“姚楠啊，现在是法治文明社会。别总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嘛。如果把人家打了，警察来了咋办咱们还是高中生，可别在档案里记一笔。以后考大学不利。就先这样吧。”哼！姚楠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我们和那个女服务生又聊了几句，知道她名字叫胡月儿。再次感谢她的见义勇为之后，我们就回自己包厢去了。唐馨妤显得很自责。“都怪我，不该来里过生日的。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坏人。”我笑着安慰。“没事的，不是你的错。在哪儿都会遇上坏人的。糖糖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要注意安全。”唐馨妤一听，又变得高兴起来。“吴重，你真的……觉得我长得很好看吗”我：“……”为什么在意的是这种奇怪的细节而且我又不是瞎子！这，你都是公认的级花了！能不好看吗“嗯，很好看。”我点点头。当然，比我师父肯定还是差远了！但这种话，就没必要多说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低情商的钢铁直男嘛。我跟着唐馨妤推开包厢门进去的一瞬间，我又感觉腰间一痛。显然，走在最后的姚楠又掐我了！“又干嘛”“掐着玩呗。”“别以为咱俩关系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小心我……”“你要干嘛”“哼，好男不跟女斗。”我嘀嘀咕咕的。回到包厢，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唐馨妤的三个闺蜜都给吓坏了。她们不敢再继续唱歌，我们就都一起提前走了。然后打车去了江边儿，租了自行车骑。在滨江道上，骑车，看夕阳！也算是青春飞扬了。……晚上回到宿舍。自然是又被没回家的段新宇一通逼问，知道我去给唐馨妤过生日之后，这货就在床上滚来滚去地哀嚎和控诉我。说我胃口大，吃了两块好肉，连渣渣都不给他们剩……我懒得理这二货，直接去浴室洗澡了。关于那志哥，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说实话，就算不考虑我的法术神通手段。光是已经入了暗劲的内家拳法，普通人在不用枪或不是十几个人持刀围攻的情况下，基本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了。更何况，再厉害的混混，也不敢进一中校门来的。但万万没想到，这志哥的事儿，还没有结束！……第二天，周日。我准备上午和段新宇上网，下午再去磁器口找牛毕两兄弟和小圆——这蠢鸟现在经常待在牛毕的吊脚楼里，算是找到了在渝城市区的“据点”了。经过报刊亭的时候，顺手买了一份《渝城晨报》。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个大新闻！头版头条，是一个死了人的案子。标题还故意取的很抓眼球——《昨晚沙区疑似发生一起凶案，传死者或为流氓团伙头目》。下面还配了一张照片。我一看，顿时眉头一皱。“这……这不是昨天在里想强迫糖糖和姚楠去包厢陪酒的志哥吗死了”二十年前的报刊杂志，监管没现在那么严。所以一些标题和，都写得比较惊悚，也是为了提升销量。毕竟网络对传统媒体的冲击，已经开始初见端倪了。“这件事，有点奇怪啊。”我捏着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