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人两鬓偶尔露出的一两根银丝，慕世杰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这些年，他和皇上费尽了多少心力才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将皇权一步步壮大，将兵权都攥在自己手中，这其中的辛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风风雨雨，总归都已经过去了。
为官这么多年，他一直记着父亲告诫他的话，伴君如伴虎。但其实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感觉在皇上身上他一丝都没有感受到。皇上是个难得的明君，他和皇上之间有着君臣间少有的相互信任。
屋子里静悄悄的，皇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未言语。
慕世杰见他久不作声，又兀自说道：“这几天你该出的气也都出了，有时间找玥儿谈谈心。别忘了，你除了是个丈夫，还是个父亲。”慕世杰说是说这么，实则心中也知道皇上对九皇子宠爱的很，那需要他提醒？
只不过将九皇子搬出来，皇上才不会陷入无止境的恨意中，然后失去自我。
听到这句话，皇上终于抬起头，面上多出了一丝笑意：“朕还没看出来，你这唠唠叨叨的功夫又长进了不少！”
听到他这样说，慕世杰心中算是舒了一口气。还能开玩笑就好，至少说明，皇上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随即他又状若嫌弃地说道：“嫌我唠叨，你倒是先让人省心！”
一来二去，两人竟有些像回到了从前，还未以君臣相称的时候，就是这般爽直，哪像如今一字一句都被规矩束缚着。
皇上确实也知晓他的意思，随即又低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朕都明白，你尽管放心，朕还没等到玥儿大婚，没有见到他们的孩儿，是舍不得死的！这几日朕确实情绪激动了些，这些朕自己都会调整好的。
世杰，我就是太难过了。仇也报了，气也出了，可是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心爱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你说，当初我的做法是不是真的错了，就应该不管这劳什子江山社稷百姓，就应该自私一些......”
慕世杰一时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没有资格来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之后，他还是站起身，拍了拍皇上的肩膀，温声说道：“错与没错，你心中其实也并没有答案不是吗？皇上，身为将军，我想替所有的百姓说一句，你真的是一个好皇帝。
可，作为你的好兄弟，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想跟你说，你并没有做错，你只是选择了百姓，牺牲自己而已。”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夏贵妃在世，定然也不会指责你的。”
说完，他叹了口气，又轻拍了两下皇上的肩膀，抬脚默默离开了。
不管皇上心中到底如何想，如今他的状态看着正常多了，慕世杰当下就放心不少。
两三天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皇后下葬的日子。罗家的大大小小都来了，场面十分壮观。而梅婕妤杀害皇后罪证确凿，被判三日后问斩。
尚嬷嬷因为皇后的死伤心欲绝，在皇后下葬的那天自缢于长春宫的院子中，其忠心感动了不少人。
唯有太子纳兰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还没有接受自己母后已经逝世这个事实。他更加不会想到，短短几天，他母后刚走，齐家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推上皇后之位。